茶水洒在地上,泛起一股白烟。

乔昭看着欧阳微雨,吐出两个字:“砒霜?”

欧阳微雨勃然变色:“你——”

乔昭低头捡起茶杯,扬手扔进了不远处的人工湖里。

落水的声音惊醒了打盹的水鸟,忙展开双翅飞走了,掉下的几根羽毛飘飘荡荡在湖面划开一串串涟漪。

“欧阳姑娘,这茶水,是给兰姑娘准备的吧?”

“你看到了?”被乔昭毁灭了下毒的证据,欧阳微雨没有生出感激之情,反而神情冰冷,“黎三姑娘,你为何要多管闲事?”

乔昭眨了眨眼睛。

欧阳微雨上前一步质问:“莫非你见兰惜浓是兰山的孙女,兰松泉的女儿,就想讨她欢心?”

见乔昭不语,欧阳微雨更是激动,咬唇道:“你知不知道她的祖父与父亲做了多少恶事?兰山残害忠良贪赃枉法毫不手软,兰松泉更是阴险狡诈,我父亲曾说过,兰山陷害忠良的那些馊主意,几乎都是兰松泉出的!我今天要毒死兰惜浓,你为何要从中阻挠?”

“大概,多管闲事是学了我父亲吧。”乔昭丝毫不在意欧阳微雨的激动,淡淡道。

欧阳微雨一窒,咄咄逼人的气势忽然泄了下去。

黎三姑娘的父亲为了让她父亲留一点体面与锦鳞卫据理力争,落在旁人眼里,何尝不是多管闲事呢?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今天决定毒死兰惜浓,早就存了必死之心,黎三姑娘把毒茶拿走其实是救了她,而后用这句话回她,她真的无言以对。

欧阳微雨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把泪意逼回去。

她不能哭,早在父亲被锦鳞卫抓走那一天,她就已经哭够了。

“黎三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今天这事我希望你不要掺合进来。我已经下了决心,今天一定不会让兰惜浓活着回去,你若是再阻拦,就是助纣为虐!”

乔昭依然面色平静,冲欧阳微雨笑笑:“欧阳姑娘,其实我不大明白,想请教一下。”

“你说。”对待乔昭,欧阳微雨的心理很微妙。

因为黎光文对她父亲的援手,还有刚刚乔昭惊才绝艳的表现,以及拿走毒茶的行为,欧阳微雨潜意识中就对乔昭多了一丝信任,这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欧阳姑娘刚刚说了首辅兰山与其子兰松泉的种种恶事,可这些与兰惜浓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兰惜浓若不是首辅的孙女,凭什么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她享受了祖、父辈带来的风光,就不该承受祖、父辈带来的代价吗?原来黎三姑娘是这样的烂好心!”

“并不是烂好心的问题,我就是觉得欧阳姑娘重点错了。即便你今日毒死兰惜浓,于令尊的事,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欧阳微雨被问得一怔,咬着唇道:“至少也让兰山父子体会一下什么是丧亲之痛!”

乔昭轻笑出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

乔姑娘懒洋洋靠着海棠树,淡淡道:“我听闻首辅兰山与夫人伉俪情深,没有姬妾,只生了兰松泉一子。而兰松泉却与其父大相径庭,姬妾无数,子女众多。兰惜浓虽然是唯一的嫡女,对兰松泉来说,恐怕真没有欧阳姑娘想的那么重要,最起码,与令尊在你心中的地位是远不能比的。欧阳姑娘是聪明人,想一想,这样的买卖划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