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侯卫东又来到窗台边,心里也在激烈地斗争着,一个声音道:“我的意志太不坚强了,总是经不住诱惑。”另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其实在潜意识里,我就想与段英发生一点浪漫的关系。”

“你不能负责任,为何要同她发生关系?”

“发生了关系就一定要负责吗?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

“你是小佳的未婚夫,如果小佳做了这些事情,你怎么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懂不懂?”

“我对小佳是真心的,和段英不过是纯粹的肉体关系而已,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小佳怎么会知道这事?再说,我也是出于同情心。”

“算了,别找借口了,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出轨也是有着生物学的渊源。因为从人类生存的原则来说,男人需要不断地播种,才能使种族更好地繁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男人就可以在同一时间爱上不同的女人。段正淳就是一个例子,何况我身体这么好,只和一个女人好,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

另一个声音冷笑一声:“分明就是色狼,何必找这么多理由?不过我规劝一句,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要想保持家庭和谐、事业成功,男女之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两种声音在不停地交战,当钥匙声响起来时,侯卫东这才收回心神。

小佳把钢琴送给了赵秀,心情极好,进门就道:“今天赵姐让我到她家里去打麻将,你去不去?”

侯卫东道:“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去了能干什么?晚上我到大哥家去吃饭,好久都没有过去了。”

小佳从后面抱着侯卫东,道:“我读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同学会弹钢琴,每次学校搞演出,她都要去表演,穿着长裙在台上弹琴,别提多美了。当时我家的条件,哪里买得起钢琴!”她用双手在侯卫东眼前比画几下,道,“可惜这一双手,天生就是弹琴的,却连钢琴的琴键都没有碰过!”

“我明天去买,你还可以找回少年时代的梦想。”

小佳叹气道:“还是算了吧,现在这个年龄再来学琴,太晚了,打打麻将还凑合。”

新月楼是小区式管理,打麻将晚点回家,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侯卫东道:“我们家里还缺一台电脑,我下午出去买一台,也算是时髦一把。”

“这哪里是时髦,沙州市政府已经开始推行电脑办公了,我们办公室就配了两台电脑。青林镇山清水秀,资源丰富,就是太闭塞了,一不小心就要落在时代后面,你要紧跟时代。”

侯卫东也承认青林镇的封闭,在乡镇三年时间,天天与村社干部混在一起,确实与新时代脱节了,道:“下午到哪里去?不能一直在床上过吧,到时你又要叫苦。”

小佳白了侯卫东一眼,道:“东风吹,战鼓擂,当今世界谁怕谁!”这是沙州酒场中的惯用语,小佳套用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十分的和谐。

侯卫东与小佳的战斗,初期是侯卫东占了绝对主动权。随着战争时间的延长,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小佳频频发起反攻,如今谁笑到最后,还是一个未知数。今天侯卫东战意颇盛,和小佳谈笑了几句,两人不知不觉又滚到了一米八宽的大床上。

一番激情之后,两人沉沉睡去,到了2点才醒来。小佳看着侯卫东坐在床头抽烟,道:“坐一下午也怪闷,我们到岭西证券去看一看,让你感受一下现代金融的魅力。”

岭西证券有一个极大的厅堂,里面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居然比沙州最大的菜市场还要热闹。这些人如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一样,都昂着头看着一个一个电视屏幕。电视屏幕上一大半都是绿色,间或出现些红色。

小佳遇到熟人,但是那人和她说了几句,就抬头盯着屏幕。

“这些绿色是什么意思?”侯卫东悄悄问小佳。

小佳道:“绿色就是下跌,红色就是上升,内地股市是单边市,不能做空,绿色就意味着有人亏损。”建委办公室流行炒股,那些大姐小弟一有空就谈这个,谈着谈着,两眼就开始放光。小佳时常泡在里面,听得多了,也对股市略知一二。

侯卫东看了看诸人紧张的表情,随口道:“绿色就是下降,也就是赔钱,难怪男人都怕戴绿帽子。戴了绿帽子就意味着男人的尊严下降了,资产估值就要下降。”

他这话说得有点大声,周围的股民全部用愤怒的眼神看着他。有一个股民曾在吴海工作,听出侯卫东的声音中有轻微的吴海尾声,就自语道:“小县城来的人,不懂就不要乱说。”于是众人都很轻视他。

侯卫东见犯了众怒,便和小佳灰溜溜地逃出了证券公司。刚出门,就遇到正上楼的江楚。

“嫂子,你也要炒股吗?”

江楚急匆匆地道:“我要上去看走势。小三,今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股市结束以后,我就去买菜。”

简单交谈了几句,江楚快步上楼。

离开了证券公司,侯卫东道:“我下次来开一个户,让那些人瞧一瞧小地方人的厉害。”吴海县、益杨县都是沙州管辖之县,沙州人瞧不起县里人也是历史形成的。每当有人拿这说事,他心里就冒火。

小佳是知道其心病的,捂着嘴笑道:“你连沙州的美女也泡到手了,还在意别人的说法?”

侯卫东想想也是,笑道:“每当有人提起这个话题,我心里就堵得慌,这个小地方情结恐怕很难消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