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明白,这一次与郭兰,他不仅在肉体上出了轨,在感情上也出了轨。以前和段英、李晶在一起,他更多的是沉迷在肉体之上,这一次,他的身与心都迷恋着郭兰。有个通俗的说法,女人可以在不同时间爱上不同的男人,男人却可以在同一时间爱上不同的女人。此时,侯卫东深刻体验到了这一句话,小佳是他的女人,就如家人一般有着深厚的感情,而郭兰也是他的女人,虽然这段感情似乎刚开始就要结束。

内心正在痛苦交战时,晏春平探头探脑走了进来,道:“侯市长,机构改革会议要在星期三召开,这是送过来的材料。”

机构改革是朱民生提出来的课题,侯卫东借着这个课题,认真研究了南部新区的改革思路,目前已经有了基本的想法。一句话概括,就是要在南部新区建立独立王国,具体来说就是南部新区的钱不进财政的笼子,由南部新区自收自支。

南部新区是沙州改革开放的火车头,有这个责任就得有相应的权力,侯卫东想为南部新区增加更大的发展空间。这既是从现实出发,又有着宁当鸡头不当凤尾的心愿。

在电话里向朱民生简要汇报此事,朱民生道:“那你赶紧过来,我还有半个小时,你详细谈一谈。”

与朱民生联系以后,侯卫东站起来收文件,又看到了沙州大学的文件,上面有郭兰的名字。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又浮现起了在风景区的两天两夜,那个眼如秋水的女人,那个喜欢弹钢琴的女人,那个唇齿留香的女人,难道真的就是自己生命中的流星吗?而将她留在身边,自己又能给她什么?

侯卫东这时有了比少年维特更深的烦恼,胸中充满了愤懑,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无奈,如大网将其紧紧捆住。

他站在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出了门。

刚下楼,就见到楼下有十来个工人,正在大厅里与保安理论。见到侯卫东出来,顿时情绪激动起来,道:“侯市长,我们是绢纺厂工人,有话要给你说。”

信访办副主任任林渡也赶了过来,他站在工人面前,大声道:“你们先到信访办来,有什么事,有什么话,都可以给信访部门讲。”

工人们群情激愤,道:“我们要找侯市长。”

“侯市长,一定要听一听工人的心声。”

侯卫东看了看表,他已经与市委书记朱民生约好了时间,如果坐下来听取绢纺厂工人的诉求,将耽误与朱民生会谈。而且,第一批国有企业改革并没有将绢纺厂纳入,这是市政府的集体决定,侯卫东虽然有意见,也无意违反市政府已经形成的决定。

侯卫东停下了脚步,对任林渡道:“任主任,你通知相关部门来听一听工人的诉求,做好记录和解释工作。”又对跟在身后的晏春平道:“你跟着任主任,多听,别说。”

工人们看到侯卫东径直离开了办公大楼,顿时骚动起来。有人骂道:“还说侯卫东是好官,你看他高傲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贪官。”又有人道:“现在哪一个当官的不贪,天下乌鸦一般黑,我早就说过侯卫东不是好人,你们还在这里抱着希望。”

晏春平原本只想听听,可是工人们开始骂起来以后,他的火气就上来了,道:“侯市长确实是有事,他安排信访办通知相关部门来听你们谈事情,有什么不对?为了绢纺厂的事情,侯市长操了多少心,做人要有良心。”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有工人道:“侯卫东是人民公仆,人民是主人,现在主人找他反映情况,这是关系到饭碗的事情,他有天大的事情都应该听我们反映情况。”

又有人道:“找相关部门有什么用,我们不仅要找侯卫东,还要找黄子堤。”

有人在人群里骂了起来,道:“他们是官官相护。要让我们下岗,老子们就到岭西去上访,到首都去静坐,现在当官的最怕到首都去上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