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察沙州大学防非工作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紧张工作,沙州市、益杨县全社会的防非气氛已经完全营造了出来,各项工作进展得比预计的还要顺利。侯卫东以副市长身份来推动防非工作,总体来说比较成功。

今天来到益杨,他对沙州大学的防非工作还是很满意。市委对于成津县部分领导的严肃处理,对沙州干部是一种深刻的教育和有力的震慑,从县委书记到普通干部,没有人再敢在防非工作上三心二意。

侯卫东放响音乐,利用短暂的时间飞快地清理房间。第二首曲子尚未结束,门外楼梯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很轻微,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迅速地走到门口,站在门前。

郭兰在楼下就听到了音乐声,音乐声有穿透人心的力量,让她猛地停住脚步,凝神听了十来秒,这才继续上楼。

“我在等你。”

听到侯卫东直截了当的话语,郭兰在心中略有挣扎,最终,矜持还是让位于爱情。

对于郭兰来说,她前后两次爱情都很纯粹,每一次都是全身心投入,没有世俗功利之心。第一次,她失败于强大的“出国热”,男友为了追求国外的天堂,用壮士断腕的决心离开心爱的女人。郭兰愁苦之后,将满头青丝全部斩断,算是告别了初恋。第二次,经过漫长的近十年时间,两人真正互相敞开了心扉时,甜蜜中不时透着苦涩。

最美的花总是开在悬崖和高山,最真的爱情往往不容于这个社会。

进了门,侯卫东顺手将防盗门关闭。

郭兰打开手袋,里面有几个香蕉和苹果。

湖风吹来,带来了湖水的气息和西区音乐系教学楼隐约的琴声。

两个心灵和肉体都渴望着对方的人儿意外在防“非典”的过程中相遇了,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嘴唇都急切地寻找着对方。过了良久才分开。

侯卫东心情大好:“现在是‘非典’时期,接吻不利于防‘非典’,你不怕‘非典’吗?”

郭兰凝神看着侯卫东的眼睛,道:“与你一起得‘非典’,我不怕。”

侯卫东在欢欣的同时,在心灵深处突然有些淡淡的忧伤,他抱紧了郭兰,将一具温润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

淡淡的汗味和烟草味道从胸前传来,郭兰迷醉于这一股健康而且生机勃勃的男人味道,她将额头轻轻放在宽厚的肩膀上。

随着音乐声,两人在一起轻轻摇动,时光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在沙州大学后门的舞厅里,一位神秘的白衣长发女子与一位迷茫的年轻人意外地相遇。

下午,侯卫东、蔡恒陪着江副厅长查看了益杨县一中、二中的防非工作,还特意查看了一所农村中学和两所农村小学。检查工作结束后,从乡镇回到益杨县城,已是晚上八点。江副厅长对益杨县防非工作评价很高,心情高兴,兴致一来,便改变了原来计划,再次回到沙州大学。

用过晚餐,已近九点。侯卫东、段衡山、蔡恒陪同江副厅长查看了夜色中的沙州大学,整个学校所有公共地段都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让美丽的夜色透着“非典”色彩。

江副厅长兴致勃勃地道:“在校园闻到消毒水味道,让人心里踏实。侯市长,沙州防非物品充足,你们工作很到位。我省有好几个地区,市县保证不了防非药品,教育局长跑到省厅来请求支援。现在药品如此紧张,省厅也没有办法,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当地政府思想重视程度不够。”

侯卫东道:“关键是宁市长肯出钱,她不出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江副厅长和宁玥是省教育厅的同事,当年同为省教育厅的处级干部。来到沙州以后,江副厅长谈起宁玥总带着一股娘家人的亲热和自豪,还谈了不少当年趣事。最巧的是江副厅长也参加了1993年省教育厅表彰大会,虽然他努力回忆也想不起侯卫东在台上发过言,但是他仍然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随后便与侯卫东多了许多话题。

正聊在兴头上,省教育厅打来电话,明天上班时间召开办公会。江副厅长用遗憾的口气同宁玥通了电话,在众人的挥手之中,带着愉快的心情离开了益杨。

送走江副厅长,侯卫东也准备离开。在准备离开时,他心里着实矛盾,从内心深处,他想留在沙州大学,可是他没有留在沙州大学的理由。

内心正在挣扎时,蔡恒适时发出了正式邀请:“侯市长,明天召开全县农村防治‘非典’工作大会,您是益杨老领导、防非办领导,又联系我们益杨,既然就在益杨,一定不能走,明天给广大农村干部讲几句。”

他的邀请很真诚,有副市长坐镇指挥,干部们工作会更加认真。

侯卫东道:“防非工作紧张,作为副职,每天行踪都要向市政府报告,我给宁市长打个电话,她同意我留下来,我便留下,她不同意,我还得回沙州。”

与宁玥通了电话以后,他有了留在益杨的理由。婉拒蔡恒喝夜茶的邀请,他带着企盼之情回到西区。

西区存在一股强大磁场,吸引着侯卫东。车到西区教授楼,他对晏春平道:“明天益杨这边开全县农村地区防非工作大会,你今天晚上可以回沙州,也可以留在益杨,自己选择。”

晏春平的造人计划此时有了成果,他找了一个合适的方式向领导报告道:“我想回沙州,春天有点反应了。”

侯卫东道:“什么反应?”随即反应了过来,道:“怀孕了吗?”

“好像是有了。我们一直在避孕,这次不小心就怀上了,我爸知道以后,坚决不准我们打掉。”晏春平略显羞涩地道,掩饰了心里的小得意。

春天在交通执法大队,天天守在交通检查点上,晏春平着实怕她惹上“非典”,可是政策太严,他无法在这节骨眼上调动春天的工作,想来想去,就想利用“非典”政策中对怀孕妇女和哺乳期妇女的照顾,准备利用合理规则来保护自己。

通过前一段时间的加紧做爱,造人工程初见成效,晏道理听见此消息,激动得自饮三大杯,大醉一场。

侯卫东抬头望了望楼房亮着灯光的窗户,道:“打什么打,怀上了就是自己的骨肉,这是好事,你爸肯定会高兴。”

当晏春平就要离开时,侯卫东叫住他,道:“你去买一个铝梯子,给我送过来。”

郭家全是女人,每天晚上都要反锁防盗门,在深夜开锁时的声音特别响,两人在中午相聚时无意说到这个话题。侯卫东记住了此事,他仔细观察阳台,发现架上梯子完全可以隐蔽安全地翻越阳台,于是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践。

晏春平高兴地道:“我一会儿就送回来。”一般的家庭都备有梯子,以方便换个灯泡以及拿衣柜顶部的棉被。他为了早回家,坐着小车离开沙州大学以后,将眼睛变成了变形金刚的雷达,嗒嗒地向外发出光波,寻找着轻便坚固的铝梯子。

听到楼下的汽车声,郭兰从客厅走到黑暗的阳台上,她朝下望去,借着汽车的灯光,惊讶地看到了侯卫东。

郭兰没有想到侯卫东居然留了下来,见到他朝门楼走来,一颗心狂跳起来。等到侯卫东进入门楼,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回到客厅。

郭师母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一条腿摔断了,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她见女儿快步走到门口,问道:“有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