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干什么就干什么。”越千秋笑眯眯地挤了挤眼睛道,“打不掉老虎,打两只苍蝇也好。打不掉苍蝇,扫除一点臭虫也好。反正我都听大伯父和师父的,让我打哪儿就打哪儿!”

眼见越千秋和小胖子又开始抬杠,越老太爷不得不重重咳嗽了一声。等到越千秋又开始专心致志地扫荡饭菜,而小胖子亦是消停了下来,埋头苦吃生闷气,他方才轻声说道:“与其说太远的,不如说近的。算算两边的路程,恐怕他们这次会和北燕使团迎头碰上。”

“不错。”东阳长公主也懒得再听刚刚那拙劣幼稚的斗嘴,颔首说道,“之前一路接待的文武官员无不声称,北燕三皇子容止闲雅,谈笑风生,相形之下,楼英长仿佛只是个面目阴鹜的影子。倒是三皇子身边一个号称是北燕大公主塞过去的内侍难缠得很。届时若是碰见,越大人想来能应付裕如,可阿诩你该怎么做,你不妨想一想。”

“放心,不就是装吗?”严诩哂然一笑,轻蔑地说,“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北燕三皇子一个人会装!要装出口成章的才俊,我在行!要装冲动易怒的纨绔,我也在行。这次去北燕,我准备了很多层面具,越大人到时候说用哪个我就用哪个,绝对不会露出破绽!”

越千秋此时已经差不多混了个七八分饱,见皇帝因为严诩这话饶有兴致地考校,严诩竟是真的在现场开始角色扮演,他又好气又好笑,索性自顾自地想起了心事。

玄刀堂的饯别宴是在昨天,那时候作为大师兄的他被下头一堆人灌得很惨,尤其是想要跟从却没能获得批准的孙立,更是在醉倒之后说出了真心话。

其中一句话他只觉得犹在耳边若是你们师徒全都失陷在北燕,玄刀堂怎么办?

而严诩的回答,则是一如既往地充满了乐天派精神:“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只不过,在践行宴之后,在人前表现得完全无所谓的严诩却特地找戴展宁和刘方圆严严实实嘱咐了一大堆。他虽说没去偷听,但事后看到戴展宁那凝重的面孔,刘方圆那微红的眼圈就知道,平素不着调的师父这一回的交待却很着调。

可以想见,严诩是做好最坏打算才过去的。

而周霁月和他的道别,则是同样有些伤感。

他把群英会从甄容等人那儿抢了过来,塞给周霁月去立威扬名,又把新生的武英馆给了周霁月去代管,那当然是最信得过的伙伴才有的待遇。想起周霁月当胸擂得那一拳,说别死了那三个字时,眼神里赫然流露出的担忧,他就忍不住暗自呸呸了一声。

也不看看他是谁,行走的灾祸,没事也要惹事的麻烦精,天下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

越千秋一面想,一面不自觉地伸出右手探去背后,从下往上摩挲着自己背心那个刺青的位置,脑海中浮现出他死活拜托越影绘出的自己背上那刺青原图。

那是一只看上去不够凶猛也不够威风的小狼。只看图样,怎么都不像北燕皇族的印记。

可就在他思绪越来越远,越来越乱的一刹那,他突然听到了咣当一声。

定睛看时,越千秋不禁惊呆了。

地上赫然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碎片,再看严诩那定格的动作,分明是人把杯子砸了!

“越老大人之前捐给武英馆的那些绝本里头,我最喜欢里头的一首……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我们这次出去,如若一事无成,那就不用回来了!”

越千秋不由得很想捂脸。能把宫中好好的践行宴演绎成誓师宴,大概也只有师父了!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