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越千秋,徐厚聪就知道萧敬先已经来了,顿时底气大足。

“汪大人,今日我是奉了皇命,晋王殿下又全权交托给我查问,你想要调看天丰号中的那些账本和往来书信,我也说过了,不是不可以,但你先得去见皇上请旨。你用秋狩司素来有权调看所有和南朝有涉的卷宗为由,让我把东西移交给你,恕我不能从命!”

汪靖南还没说话,他旁边的一个校尉却终于忍不住了,竟开口大声质问。

“徐将军,刚刚我们来时,你就以种种理由不让我们入内,现在汪大人要调看卷宗,你又如此推搪。这天丰号和南朝有涉还是我秋狩司查到的消息,你如今却把秋狩司排挤在外,莫非是故意想要替南朝据点隐瞒内情?”

下属竟是这般愚蠢到直接质疑徐厚聪的忠诚,汪靖南登时又惊又怒。然而还不等他想要把这一茬给扭转过来,就只听屋顶上传来了响亮的抚掌声。不用看他都知道,定然是越千秋幸灾乐祸地煽风点火。

“徐将军可是秋狩司副使楼英长千辛万苦从南边挖来的人才,为此徐将军在大吴还背上了叛贼的名声。现如今汪大人的下属竟然还信不过他?啧啧,秋狩司第一号人物和第二号人物要闹内讧?还是说,汪大人不忿徐将军初来乍到就抢去了你和秋狩司的风头?”

汪靖南终于咆哮道:“越千秋!”

没等人说出接下来的话,越千秋就站直了身子,冷笑一声道:“北燕皇帝派了徐将军来,晋王殿下身为总揽此事的人,尚且退避三舍,让徐将军经手,汪大人你一没有奉旨,二没有专办之权,却跑来横加阻挠,硬是要插手进去,谁知道不是你秋狩司随便找个名义栽赃天丰号是我大吴在上京的据点,顺带构陷咸宁郡王这位皇子?”

这帽子扣得太狠了……

此时此刻,就连被越千秋顺手帮了一把的徐厚聪亦是心情微妙,就不要说刚刚好赶到的萧敬先和甄容了。至于汪靖南,此时此刻更是气得直发抖,深深后悔没有早点铲除这个祸害,以至于人竟是背靠大树成了气候。

然而,就算他一向觉得和越千秋这么个小毛孩子斗嘴失了身份,可刚刚酒肆中他已经在萧敬先面前碰了个硬钉子,隐隐忌惮越千秋那莫测的身世,此时万万不敢沾染越千秋扣上来的这么个罪名。他张口就是一声暴喝:“黄口小儿,你想离间我北燕臣子,做梦!”

“要是你们关系那么好,用得着我挑拨离间吗?”越千秋见萧敬先已经来了,就在屋顶上冲着人招了招手,这才含笑说道,“舅舅,既然秋狩司的汪大人非要查个清楚明白,你和徐将军就带他一块玩呗?也省得回头你们结案的时候,他又跳出来质疑!”

汪靖南没想到越千秋在狠狠戳了自己两刀之后,突然又改换态度帮自己说话。面对这么一个千变万化的小子,他只觉得此次答应让楼英长跟着三皇子去出使南吴是最大的错误。

如果有足智多谋,擅长布局的楼英长在,怎会让这小子上窜下跳,竟是莫名其妙蛊惑了皇帝!

萧敬先却不忙着答应,而是笑容可掬地看着徐厚聪道:“徐将军怎么说?”

面对刚刚汪靖南以及那些秋狩司校尉的言行举止,徐厚聪已经知道这些北燕人对自己的真实态度,早已彻底绝了交好对方的打算。更何况,从这些天的经历,他已经真真切切地认识到,没有秋狩司的支持,他这个孤臣照旧可以得到皇帝的信赖,照旧可以立足。

他自然可以一口咬定皇帝的旨意,把秋狩司排除在外,可是,想到之前因为越千秋在皇帝面前一句撺掇而被塞到秋狩司去的那几个得意弟子,他最终还是决定按下这口气。

虽说那时候皇帝那般分派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情愿,可如今看来,那几个弟子扔在禁军只能给他打打下手,可丢在秋狩司,不但像钉子一样让汪靖南难受,而且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传递消息。而如若秋狩司有人忍不住给他这些弟子小鞋穿,那他就更有话说了!

所以,即便已经恨汪靖南入骨,他却把话说得极其漂亮:“我自然听晋王殿下的。”

“听我的?呵呵。”

萧敬先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随即沉下脸道:“汪靖南,我算是给千秋一个面子,给神箭将军一个面子,容你带两个人留下来翻检案卷。可你给我记住,秋狩司在大燕自然是不可或缺,可你却不是不可或缺!秋狩司没了你照样玩得转,你没了秋狩司正使这个头衔,我看你还拿什么去神气!秋狩司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别忘了萧长珙已经奉旨监秋狩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