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中没有那沉重的兵器,用力过度再加上神不守舍的结果就是他整个人在下意识挥出那一记虚拟的刀风之后,一下子重心不稳,若不是最终双手撑地稳住了身形,他竟险些一个倒栽葱从屋顶掉下去!

就在他狼狈爬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偷笑。尽管那声音倏忽间就消失了,但他绝不相信自己会看错,立时环视左右,寻找那个在暗处窥视自己的人。尽管他没有在声音中听出什么敌意,甚至刚刚一直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但谨慎还是占据了上风。

很快,他拍了拍脑袋,仿佛自知听错了似的,收回目光往前掠行,耳朵却依旧留心周围的动静。终于,在夜晚呼呼的寒风声中,他捕捉到了两个有些不一样的杂声。

一个是脚踩枯叶的声音,另一个却是细微绵长,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单单从方向来分辨,并不是一组人,而仿佛是两个目的截然不同的人。

然而,那个呼吸声并没有刻意掩饰压制,仿佛是有意让他听到的,这也让他对人的身份有了几分大胆的猜测。然而,那个脚踩枯叶的声音却不然,只是踩了一下就再也没有第二次,就仿佛那些第一次踩到枯叶的孩童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地上那些障碍物。

因此,越千秋顷刻之间就做出了决定。看似脚下不停的他突然如同大鸟一般从屋顶上滑翔而下,随即一个转折,直扑自己刚刚走的这边屋檐底下。果然,他人还未到,耳畔就传来了一声惊呼,紧跟着,一条娇小的黑影就立时窜了出来,毫不恋战地往前方逃去。

他连忙一个起落追上前去,随即出声喝道:“快拦住他!”

几乎在话音刚落之际,那娇小黑影的前方,一个颀长的身影就闪了出来,那时机掌握得刚刚好,就仿佛对方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直接撞进了人的怀里。

只有落后十几步的越千秋看见,两人顷刻之间交换了十几招,全都是贴身短打,颇为惊险,可最终,那个颀长的身影还是将对手反剪之后牢牢钳制住了。

匆匆赶上前的越千秋见那身材娇小的黑衣人还在拼命挣扎,便笑着说道:“幸亏我猜出是霁月你在下头跟着我,否则就让这个盯梢我的家伙给跑了!”

周霁月此时此刻头戴青色儒巾,穿着深色儒衫,看上去便仿佛俊俏潇洒的郎君。轻轻松松一手抓着对手双手的她笑看越千秋,似嗔实喜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那悠长的呼吸声没太多掩饰,分明告诉有人在随行保护我。影叔的话根本一点声息都不会露出来,别人要不就是和我没那么深的交情,要不就是没你这样俊的功夫,除了你还有谁?”越千秋笑眯眯地给小伙伴戴了一顶高帽子,随即就冲着停止挣扎的娇小黑衣蒙面人努努嘴。

“来,让我瞧瞧跟踪我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周霁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制服的对手,语带双关地说:“千秋你看了之后,别觉得自己桃花债太多才好。”

越千秋闻言一愣,还来不及制止,就只见周霁月一把拉下那人蒙头黑布和黑巾。刹那之间,一张气鼓鼓的包子脸就呈现在他的面前,恰是一个年纪和他相仿,他却从来没见过的俏丽小丫头。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抬头看着周霁月,一本正经地咳嗽一声。

“我不认识她!”

“你当然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俏丽小丫头大叫一声,随即恶狠狠地说,“还我娘来!”

此话一出,别说越千秋懵了,就连满脸戏谑地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周霁月都愣住了。越千秋莫名其妙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俏丽小丫头一会儿,这才疑惑地问道:“你娘是谁?”

“我娘是……”小丫头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气咻咻地说,“你这是明知故问!”

“我就是完全不知道,这才问你!”越千秋简直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仇人给弄得云里雾里,摩挲着下巴再次仔仔细细端详了人好一会儿,仍旧想不通自己相熟的成年妇人之中,有哪个会有这么大的女儿。突然,他脑际灵光一闪,立时瞪大眼睛问道,“你娘是萧卿卿?”

“没错!”萧京京顿时再次死命挣扎了起来,“我娘就是红月宫主萧卿卿,我是她女儿萧京京!娘一走就是一个多月,连点消息都没有。我听说是你到处宣扬皇上征召她的,现在她人不见了,肯定是你耍了花招抓了我娘,你快还我娘来!”

想到萧卿卿那样一个城府深沉,媚功天生的美人,却有这样一个单纯冲动的女儿,越千秋忍不住拍了拍额头,心想这简直违反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基本原则。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你娘是在金陵不假,可谁都没抓她,她好端端地在西城天宁客栈呆着。”

见萧京京满脸不信,他就没好气地说:“要不,我让白莲宗周宗主带你过去?”

萧京京一脸我不相信你的表情,心里却快速盘算着越千秋这话的真实性。想到自己留下一封去找娘的信就偷偷跑出来,如今母亲却一点事没有,万一真的见到她,一怒之下追究起来,那她就不只是一顿骂而已,回去绝对会被再关着面壁!

她眼珠子一转,发现身后的周霁月已经松开了手,她立时侧头看向了这位近日以来名动江湖的女宗主。

“周宗主,我信不过他,但信得过你,我要去武英馆上学,你可以收下我吗?”

越千秋只觉得瞠目结舌。这话前后跳跃性太大了……而且,这前言后语有一毛钱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