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寒风寒,无月光,老营房后面的竹林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李牧发现,后窗根本没法挡住呼呼的寒风,缝隙里灌入丝丝的冷风,让房间里的气温时刻保持着与外界的一致。

“班长,这鬼地方太冷了。”石磊的声音忽然轻轻地响起,他发现李牧还没睡着,便低声说。

此时已然十一点,对于军营来说,兵们应该睡着起码一个小时。

裹了裹被子,李牧说,“坚持一阵子。”

话音刚落,赵一云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把大衣拿出来盖上。”

李牧却是出声阻止:“最好别!”

“为什么?”林雨也没睡着,冷不丁地问。

“如果你想保留一件干燥的御寒衣物的话。”杜晓帆的声音接着响起,看来都没有睡着。

“什么意思?”石磊没能明白过来。

赵一云稍加思索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但是林雨是比石磊更加纳闷了,他问道,“啥意思到底?”

杜晓帆翻了个身,手掌交叉然后放在脑后当加个枕头,然后说,“你们没有发现,从咱们到这里的那一分钟开始,那个姓唐的安排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经过严密计划的。你们觉得和新营区只隔了一条绿化带的老营房到处都是垃圾,这正常吗?”

林雨恍然大悟,石磊也眉头猛跳,明白了什么。

“李牧,我倒是比较好奇,你明明一早就有感觉了,为什么不提醒大家?”杜晓帆悠悠地说。

黑暗中,大家的目光都望向李牧的床铺。作为小队长,他一个人睡一张架子床,睡在下铺,上铺则是用来放置五个人的背囊。

李牧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就在石磊忍不住要发问的时候,李牧沉着声音说话了,“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众人一愣,就连杜晓帆也不知道李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下文。

“有一位作家,他习惯在深夜工作,夜深人静的时候思维最活跃,写出来的东西质量最好。他住在二楼,楼房很老,隔音很差。有一天三楼搬来了新的租客,是一位女性夜场工作者。三楼的女租客常常在凌晨两三点回到家,而那个时间是作家灵感最充分的时候。第一天,女租客两点左右回到家,作家听到了一声很清晰的声音。那是女租客甩掉高跟鞋高跟鞋砸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凌晨非常楼下听得非常的清晰。随即又是一声咚,第二只高跟鞋也落地了。作家被吓了一小跳,灵感顿时就魂飞魄散了。”

说到这里,李牧停了下来。

赵一云的声音响起,他接着说道,“作家费了很大的努力和时间恢复了状态继续创作,但是那天晚上他比之前晚睡了至少一个小时。从那天以后,每天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高跟鞋咚的落在地板上的声音都会准时地响起,先后两声。于是,作家开始注意时间,一到两点,他就暂停写作,等待着先后两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然后再继续工作,终于恢复了常态。”

“有一天。”赵一云的话音刚落,杜晓帆就接了过去,继续说,“凌晨两点,作家停下写作,点起一根烟抽起来,静静地等待着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咚的一声,第一只高跟鞋落地了。作家继续等待着第二只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然而,一分钟之后,声音没有响起。作家开始感觉到奇怪。又一根烟之后,声音依然没有响起。作家整颗心都提着等待着那一声脆响,却等不来,他开始焦虑和烦躁。一个小时之后,作家彻底崩溃了瞪着眼睛地等着第二只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然而他最终还是失望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天亮,作家强撑着等待,但是依然没有发生。”

无声地笑了笑,李牧说,“最后作家有两种可能,第一,找到三楼的女租客,让她把第二只高跟鞋也扔了,第二,被自己折磨到精神崩溃。最起码的结果是,作家得不到良好的休息,第二天的创作会被严重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