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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啊,你打算带娘和吉祥,去哪里呢?”

李鱼精神一阵恍惚,忽然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炕沿上,母亲潘氏坐在炕沿一角,柜子上放着油灯,她一边同李鱼说着话,一边在灯下纳着鞋底,顶针顶着针尾,用力地穿过鞋子,她想在明晚前便做好这双鞋子,给即将跑远途的儿子用。

吉祥坐在桌前,手肘撑着桌子,双手托着腮,油灯的光给她雪白的小脸披上了一层莹润生动的光,活色生香。

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李鱼,只是每当李鱼的目光望过去,她虽然依旧托着腮一动不动,但灵动的眸子一定会马上移开,或看向潘大娘,或者什么物体。

但她反应虽快,李鱼望过去时,总能捕捉到她眸珠飘移时动作的余韵,两个人就在这么悄然声息,甚至第三人绝无法察觉的小动作中,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吉祥的酒窝没有酒,李鱼却已醺醺欲醉了。

李鱼忽地想起来了,这是昨天……啊不,是上一个今天晚上的一幕。因为当晚就要行动,所以他和吉祥都齐集母亲房中,就行动之前的安排做最好的确定,这就是当时商量的情景。

李鱼想到这里,唇角不禁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一时间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

“鱼儿!”

潘氏低头纳着鞋底,问完了话不见李鱼回答,抬头一看,儿子正凝视着吉祥面露微笑,而吉祥则托着下巴,好像正在看着房梁出神,但是眼珠子一动,好像要看向自己,再一动,仿佛要看向李鱼,明显的强作镇定。

潘氏不由好笑,嗔怪地道:“儿啊,等咱们逃离利州,安顿下来,再给你们俩成了亲,你自己的媳妇儿,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现在,还是先定下神来商量大事要紧,我们娘儿俩可全指着你呢。”

这样一说,吉祥登时羞红了脸蛋儿,不好意思地把脸蛋往袖下藏了藏。

李鱼在自己老娘面前,倒是坦坦荡荡毫不害臊,咳嗽一声,便道:“娘,我考虑过了。要说呢,自然是山高皇帝远,咱们逃得越远越好。要是这样,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往西,一个是往南。不过……”

李鱼挪了挪盘得发麻的双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不过,越是往西、往南,越是荒凉,不宜生存。再者,那种地方,像我们这样的流民较少,当地又民风剽悍,不易安顿。”

李鱼看了看潘氏和吉祥,见她们点头,又道:“如此一来,就只有往北和往东了。往北的话,咱们就奔关中去了,天子脚下,相对来说更容易被官府发现,不可取。那就只有往东。”

潘氏道:“往东?去哪里?”

李鱼微笑道:“中州大地,何处不可去?再不然,就继续往东,到钱杭一带去。那些地区相对富庶,经商的、贩运的,流动人口也多,其实更好藏身,而且也更安全。”

“嗯!”

潘氏点点头,又看看吉祥,见她也无异议,便狠狠地纳了一针,下了决定:“成!那咱们就往东去!明儿晚上咱们就要走了,这一天里,都提着些小心,莫要多生是非,明儿晚上,悄悄溜走。”

“嗯!”

吉祥眨眨大眼睛,用力点头。

李鱼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心中却道:“不生是非,悄悄溜走?恐怕难了。明儿晚上,我只怕得大闹天宫,走一个轰轰烈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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