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当中……

************

天亮了!

基县彭府,所有的骡马、车辆都被集中在了府外宽阔的道路上。

龙老爷子亲自指挥,把府中的一切都搬了出来。没错,就是一切!包括彭峰的所有妻妾。在陇右和塞外有着同样的生存规则,女人同样可以是战利品,可以是可分割的财产。折梅峰下新城之中,还有许多光棍儿呢,他

们都还没有老婆,而这些已经失去家园和庇护者的女人,这对她们而言也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当所有的财宝也被搬个一空,家具什件儿也都装了大车,整个彭府包括地窖都跟狗啃过似的一般干净时,龙老爷子便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彭府付之一炬。基县,只应该有

一座雄城,它不该在这里。砖石房舍、厚重的府墙,龙老爷子没有理会,根本不用理会,等这场大火烧完,基县百姓就像会勤劳的蚂蚁一般扑过来,把能拆的都拆了,拿回去修补他们的屋舍,彭府

,将会被彻底抹杀。满载而归的车队浩浩荡荡而去,其中最重要的一箱由龙老爷子亲自看管,这是整整一厢的地契,是彭峰这么些年来巧取豪夺之物,那每一份转让地契上的红手印,都是沾

了血的泪痕。

女婿跟他说过,这个东西最重要,一定要找到并拿回来。他要打土豪分田地,这是迅速赢得基县民心,让他们在基县从此牢牢扎根的根本。

滨海镇湖边,天光已经大亮,双方……已经停战。

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还能站着的人中,身上没伤的也一个都没有。

他们本不想罢手,只是,再也没有人挥得动刀了。

一阵风过,芦苇烧尽后扬起的灰烬就像漫天的纸钱。王超捂着流出的肠子缓缓四顾,鼻子一酸,差点儿没哭出来。站着的人,真的不多了,王东、王小磊都不见了,应该就在那满地的尸体当中,陈彬还站在他不远处,神情

比他还要呆滞,而刘炜此时正趴在地上,他还有气息,但是腿被砍断了,脖子上也挨了一刀,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吐蕃小整事永丹拄着刀,呆呆地站在对面,身边的人也是零零落落。一个趴在芦苇荡边,浑身都是泥的人动了动,缓缓爬起来,四下看看,踉跄着冲到了永丹旁边,他是

徐海生,在双方大战时聪明地躺下装死,这才逃过一劫。

“小整事儿,我们上当了,上当了啊……”

徐海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小整事儿,我家老爷那边一定也……”

“呀!”永丹攒了半天才攒出的一点力气,全用在了这一刀上,狠狠一刀把徐海生劈翻在地。徐海生像被斩断了头的鸡,一头栽在地上,扑愣了几下,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渐渐失

去了生命的神彩。

“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彭峰!我要……”

永丹扬着刀,一刀一刀地剁在徐海生的身上,只是他力气已经耗尽,根本砍不入几分,只是为了泄愤而已。

王超动了动,用着最后的力气嚎叫道:“兄弟们,他们……没几个人啦,干掉他们,咱……们就赢了……”

王超的话一下子给剩余的民壮打了一针强心剂,人丛开始缓慢地挪动起来。

“不能杀!就此罢手!”

数十骑快马突然破开晨雾,飞驰而来,马上的骑士都平端着上了弦的劲弩。

陈飞扬和狗头儿策马站在最前面,神采飞扬。狗头儿大叫道:“留小整事儿一命,我家阿郎,向有大用!”

王超身子一震,顿时泪如泉涌:“你们来了!你们终于来了啊呜呜呜呜……我的人,我的人全耗光了呀呜呜呜呜……爵爷呢,我要见爵爷啊呜呜呜呜……”

这货,哭得太惨了点吧。

狗头儿都不好意思搭他的话碴儿了,不禁扭头看向陈飞扬。

陈飞扬咳嗽一声,干巴巴地道:“我家阿郎正在……那个……正在折花山下打扫战场。马贼罗克敌夜袭折梅峰,已经被我家阿郎全歼了!”

爵爷在折花山下打战?大马匪罗克敌来了?这和昨天通报的消息好像不一样啊。

王超正在发愣,狗头儿也眉飞色舞地道:“彭峰那老贼图谋不轨,也已被我家阿郎给一锅端了,哈哈哈!大喜!大喜呀……”

王超听到这里,一下子全明白了。

“噗”地一下,因为气得像个蛤蟆,王超再也捂不住,大肠都气得从肚子上的豁口喷了出来,嘴边缓缓流下一道深红色的血迹,王超指了指狗头儿,仰面栽了下去。

狗头儿吓了一跳,赶紧提马往陈飞扬身边靠了靠,忐忑地道:“这……这咋还让我说死了呢?”求点赞!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