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也是,就说:“那会不会是他下葬那会儿正好赶上暴雨,埋的人又怕潮湿,尸体坏了,就这么着放些水银下葬的呢?”

爷爷说:“不会!暴雨下葬坏了风气,怎么也会等天晴了下葬,新疆古人下葬都讲究个天气,就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道理,不会选老天不高兴的日子埋人!”

我想如果这么说的话,我就没点子了。二叔说了句:“这货是不是天生就喜欢水银啊?”

爷爷思考了半天说:“可能吧!来!这么着,人下不去,咱们就钩出来,去拿三个倒耙!”

小舅屁颠颠地跑去了,一会儿扛着绳索,挂着三个倒耙过来了。爷爷抓起一个倒耙,沿着坟头的洞跨进一步,腰一发力,倒耙顺着坟底就飞了进去,他再用力一拉,倒耙就挂在了棺椁的一角。第二个也很顺利,第三个放在一边,爷爷又把两个绳索并成一股,叔叔、小舅、二叔一起用力。

棺椁在坟头里发出木板摩擦地面的声音,但是声音又很怪。我蹲在一边,打着头灯往里一看,发现大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但棺椁只动了一米左右。爷爷放下手里的绳索,“真邪门,这么重!行了!大家把东西收收,去吃饭,让里面水银再挥发一下。”

说罢,我们跟着爷爷回到了古村。

大家吃东西时好像胃口都不怎么好,叔叔倒是慢慢地吃了几口,一直没停。二叔光吃馕,小舅正好相反,光吃马肠子。爷爷一会儿从角落出来,又是一人发了一小袋生理盐水,不过给了我两袋,“你喝一袋之后开始吃东西!”

花姐没有过来吃饭,我一直想看看她在什么地方,可就是没看到,我回忆着躺在她怀里的时刻,怎么感觉有点幸福呢,可就是失忆晕过去了。

我当时如果清醒过来再装睡会儿多好啊!可是偏偏就到一边吐去了,丢人啊!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转眼间到七点了,热浪似乎弱了一点,但是我感觉地表的温度已经快让这沙土地沸腾了。

生理盐水在我身体里开始有了作用,我抹了点清凉油,闭目养神,有红头小蚂蚁不时从我腿上爬过,我只有力气看着它们爬上爬下,在我腿上肆虐,已经没力气去驱赶它们了。

爷爷似乎也很累,白色的衣服已经湿透,想想他这么大岁数,在这儿遭这份罪,我心里免不了有些难受。

爷爷站起身,开始穿防水服,说道:“快点吧!不能再等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基本上是在和时间打仗,如果天黑前不完成这个坟头,晚上不能点灯,天一凉,空气中的水分就会附着到干尸身上,等一开棺,尸体就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这会给拿取棺材里的宝贝增加困难,可能要多花一倍以上的时间。

大家再次回到那个坟头边上时,爷爷说了句:“一鼓作气拉出来!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我还在诧异为什么爷爷把时间计算得那么准确,大家已经抓住绳索,一起用力了。就这样,里面的棺椁被一点一点地拉了出来。

快出来的时候,爷爷挂上第三只倒耙。这只倒耙每次都用在棺椁中间,要比其他的大一号。这个倒耙一上,棺椁似乎好拉了一些。

等出来时,我才看清楚这是个彩棺,上面红色、金色的彩绘让人眼花缭乱。一侧画着只猛虎,线条很粗犷。猛虎身前画着一个佛,表情很自然,身周金光闪闪。虽然这木棺已经被水银腐蚀,但是大部分绘画都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