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夜,四周趋于阴冷,风开始变得微微刺骨。我被冻醒了,看见二叔和小舅正在生火,可见温度降得的确有点快。微弱的火光里,我看到花姐和唐晶靠在一起,共同披着一件军大衣。

或许因为这次要长途奔波,为了能够减少负重,我们带的保暖措施都比较少,我只有背包里的一件运动服可以用。我往火堆旁靠了靠,爷爷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边,这时轻轻地将一件皮大衣盖在我身上。

暖暖的大衣里还有爷爷的体温,我有些激动,正要舒服地睡会儿,就听见爷爷捂着嘴,轻轻地咳了一声。我一个激灵,把大衣抓了起来,快步走到爷爷跟前,给爷爷披上。

爷爷瞪了我一眼,小声说:“你咋不睡?”

我说:“我……我睡不着了!”

爷爷说:“你平时不吃苦,现在这石头地上睡不着了?!”

我看着爷爷,眨眨眼,“哪儿有!我……内急!呵呵,爷爷,我年轻人,身体好,你盖着!”

爷爷一摆手,“盖着去!你爷爷我什么没见过,少给我来这套,让你盖着就盖着!”

爷爷说完,侧过身,靠着背包闭上眼睛,睡起了觉。我了解爷爷,只能看着爷爷消瘦的背影,站了一会儿,自己披着大衣,回到了睡的地方。

可是有个很尴尬的问题困扰着我:我靠火堆的那一边热得不行,靠外面的一边被风吹得冷得不行;我要是把脑袋朝火堆,脚丫子又开始了阵阵发冷;要是把脚朝火堆,明天一准感冒。

最后,我缩成一团,把大衣盖住脑袋,一会儿又憋得不行,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甚至一向睡得晚的爷爷也开始打起了轻轻的鼾声,我还没有睡着。我干脆坐了起来,往火堆里轻轻加了些柴火,看看左右的人。叔叔坐在背包上,头埋在膝间,看着他背部起起伏伏,我知道他也在酣眠。

二叔抱着一瓶伏特加,似乎酒精在他体内已经达到了御寒的作用。小舅看来在家经常喝多,可能随便倒哪儿都能睡着,他裹着一件皮夹克,窝在一堆草垛子边上,能露出来的地方似乎都擦了清凉油。那味道一阵阵朝我飘来,让我愈加清醒,不过,防虫工作倒是做到了极致。

我不禁苦笑一下,悄悄站了起来,披上大衣,往坟那里走着,走到一半就开始有些哆嗦。很快,我走到白天爷爷站着的地方,看到远处的夜空很低,满天的星斗一直撒落到了地平线。月亮弯弯,躺在无数的星斗间,淡淡的月晕让人觉得很舒服。

我又看向远方,伸手不见五指,那碉楼状的山石隐没在黑暗中。这一马平川的地方怎么会有坟头呢?爷爷怎么就确认这种地方,它就有坟头呢?

我蹲在爷爷站过的地方,开始思索起来,就在这时,背后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你怎么还不睡啊?”

我转过身,是花姐。我对花姐说:“哦,没在家舒服,睡不踏实,我……我放哨!”

花姐妩媚地一笑,“这周围怎么会有人呢?快去睡吧!”

我走到花姐身边,拉起她的手,手有些微凉。我说:“是不是我刚才把你吵醒了?”

花姐微微地笑了笑,“你往火堆里加柴后热起来了,当然会醒啊!”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我没烧过柴,也……不知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