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曾毅府上,对于杨廷和来说,若是早知会是这么个结果,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这等于什么?

这等于是内阁把他杨廷和一人给推在了最前面。

这事,由他杨廷和回内阁转达,算是什么事啊?

有些事情,由当事人自己的口中说出来,还没什么,可是,若是由旁人转述,那可就不成了。

和杨廷和不同的,则是曾毅了。

曾毅把这件事告诉内阁,其实,是在逼内阁做一个选择的。

而最终,不管内阁如何的抉择,其实,都是无法改变曾毅的决心的。

内阁,并非就是正确的。

要知道,内阁,仍旧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曾毅,却并非是这个时代人,是以,眼界更加的开阔。

且,扪心自问,曾毅可以拍着胸口保证,他曾毅,没有丝毫旁的心思。

是真正的一心为了朝廷,或者,可以说是真心一心为了中华大地。

而且,都察院,终究,是文官体系的。

哪怕是都察院的言官有风闻言奏的权利,可是,最终,其,仍旧还是文官体系,许多事情,都是按照这个规矩来的。

而且,都察院的言官,更是很容易被内阁等一些朝廷重臣控制。

这,都不足以让都察院,发挥其最大的左右。

是以,哪怕曾毅现在是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可是,却并不考虑留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对都察院的冲击。

曾毅考虑的,是制衡,而非是让都察院的言官一家独大。

若是那样的话,朝臣,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人的人,还不被吐沫星子给淹死了?

是以,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在曾毅看来,必须留下。

而且,一旦锦衣卫的情报机构留下,又和以前是不一样的。

以前,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因为锦衣卫的特殊性,是不被人注意的。

可是现在,却不成了。

一旦曾毅真的要改制锦衣卫,肯定是要把锦衣卫的性质给彻底定下的,而且,曾毅既然要留下锦衣卫,当朝廷的眼睛,来制衡都察院,且同时和都察院互补。

那,就肯定会考虑很多,如何彻底的将锦衣卫的地位给定下,等等,都是曾毅要考虑的。

这些,曾毅,是肯定要考虑的,可是,与曾毅不同的,肯定是内阁的抵抗和群臣的抵抗。

没人会愿意在自己的身上无缘无故的增加一层约束。

更没人会愿意给自己找一副枷锁戴上。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大公无私的,就算是这些官员,也是如此。

平日里山呼万岁,心系天下百姓,可是,这都是建立在他们自己的利益不被打扰的情况下。

一旦碰触到了他们这些大臣们的利益,那,他们就会立时进行反抗,根本就不会去管这些事情对朝廷,对社稷而言是好是坏的。

这就是人心。

换而论之。

曾毅承认,若非他自己是后世之人,他也会如此的。

可是,机缘巧合,既然曾毅能看透这一切,他自然要试图改变这一切的。

而刘瑾就是曾毅手中的一枚棋子。

以刘瑾为龙头,让他不断的进攻,搅合,把个大明朝给搅合的天翻地覆,而曾毅,则会借机将一些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全都给建立起来。

而这留下锦衣卫,就是曾毅的第一个建立。

若是内阁真的出乎曾毅的预料,对此事,置之不理,那,曾毅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手段,留下锦衣卫了。

哪怕是群臣反对。

可是,曾毅既然打算是要建立一套全新的规矩,那,哪怕是群臣反对,甚至,让他的声名蒙上污点,也是不能后退的。

可以说,锦衣卫诏狱裁撤,京城经历了数天的欢呼。

而在这之后,则是百官欢呼过后的强势进攻了。

锦衣卫的罪孽,不能只是归根在诏狱上面,锦衣卫,也同样不能保留。

这话,不知是从谁的口中传出来的。

不过,在三四天内,却是传播了整个京城。

上至内阁下至街头的贩夫走卒,没有一人不知道这句话的。

“还是来了啊。”

曾毅坐在都察院内,这消息,也是瞒不住他的,而且,上任这些天,已经有官员开始靠拢曾毅了。

尤其是都察院的言官们,虽说都察院最忌讳溜须拍马。

可是,一些消息,告诉都察院的长官,这还是很合理的吧?

是以,这消息刚传出,曾毅就已经知道了。

“看来,曾御史是早就猜到了啊。”

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看着曾毅,双眼浑浊,看不出有丝毫的表情。

戴珊是左都御史,可以说是位高权重,有些事情,旁人不知,可是,却满不过他的。

更何况,曾毅想要留下锦衣卫的事情,其实并不算多隐秘,毕竟,当初,曾毅在上奏的奏折当中,也说了出来的。

要留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

是以,现如今的这则传言,其实,也可以是理解为是在针对曾毅的。

只不过,现如今,曾毅声名正隆,是以,这事,就算是有人在故意针对曾毅,也是不可能怎么样光明正大的,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暗度陈仓。

而现在的这个方法,就是如此。

想要彻底裁撤锦衣卫,该当如何?

百官,显然是没这个能耐的,皇帝,也不会真的就听信了百官的话,去裁撤锦衣卫的。

若不然,锦衣卫诏狱,怕是早就不复存在了。

是以,这事情,拖延个些许时日,一旦毫无进展,那么,其箭头,定然会立时调转,指向曾毅。

不为旁的。

就因为曾毅能让皇帝裁撤锦衣卫诏狱,就因为曾毅能够说服皇帝,追回前诏。

到时候,定然会掀起一场让曾毅上奏,裁撤锦衣卫的风波,若是曾毅不愿意,旁的一些个谣言,就该起来了。

只不过,能看透这些的,不多。

可偏偏,戴珊,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虽然上任没多久,可是,以前,也是担任过御史的,是以,对于这套把戏,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而戴珊前来,就是来探探曾毅的口风的。

只是探探口风而已,这事,和戴珊却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虽说戴珊也不乐意曾毅留下锦衣卫的情报机构,这等于是在给都察院找一个对头,可是,戴珊却是很明智的,根本不会去做这种和曾毅为敌的事情的。

“有些人啊,就是不安分。”

曾毅两手合拢,放在腿上,嘴角闪过一丝的不屑:“不知足,不识大体。”

“哪个衙门没有过错?”

“锦衣卫虽有过错,可诏狱已经裁撤,且,锦衣卫的情报机构,哪个敢说没用?只是,因为锦衣卫监察官员,让他们不能肆意妄为了,是以,就想要取缔锦衣卫吗?”

曾毅说这话,可谓是句句诛心,这话曾毅既然说出来了,就等于是曾毅表明了态度,只要是找到了那个传出此话的人,曾毅定然不会轻饶的。

微微叹了口气,戴珊也是一阵好笑,想用这招恶心曾毅的人,却是忘了一件事,曾毅这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曾御史所言有理。”

戴珊微微点了点,一张老脸上,也是带着一丝的赞同,其实,身为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戴珊对于都察院的言官们,也是有着一丝的无奈。

都察院的言官,那都是朝廷下旨任命的官员。

这种谁都知道的官员,想要查到一些东西,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