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正午了。

原本,曾毅的府邸,也不算小了,尤其是这次,半年多了,府邸内根本就没留人,定然是要好好打扫一番的。

不过,刘瑾却是有心了,早就派人把曾毅的府邸给打扫好了。

这也是在宫中的时候,刘瑾提起过的,也算是在刻意讨好曾毅的。

“大人,顺天府的捕头押着东厂的几个番子正在府中候着您的,东厂的大档头也来了。”

曾毅刚回府,燕南飞就在大门处等着呢。

“人就不必见了。”

曾毅摇了摇头,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该怎么办,也就怎么办了,没必要在见他们了。

“让顺天府的捕头把东厂的番子交给东厂大档头带走处置吧。”

曾毅开口,这事,原本就是要交由东厂自己处置的,这,也在曾毅的算计之内。

要知道,身为百姓,行事,或许可以鲁莽,反正也不可能有多少人盯着你,而且,就算是有人盯着你,大多数,也都是没有恶意的。

可是,在官场上,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时候,一言一行,都会无形当中受到约束的。

就像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一般,哪怕是私下里,其言行举止,也不可能出现什么被人所垢的地方的。

到了这个位置,他们的一言一行,甚至,已经不在仅仅是代表他们自己了。

“那个捕头,赏他些银子。”

曾毅想了想,对于那个捕头,总不能什么都不赏的,若不然,也说不过去,而且,那捕头跑来府上,不就是为了讨赏的吗?这,是人之常情。

“是。”

燕南飞点头,这次回京,曾毅身上带了一部分银子,剩余的大多数银票,都是带在他和梁猛身上的。

曾毅是官员,一般情况下,朝廷官员,有几个出门身上带银子的,除非是身边没有跟人,若不然,都是旁边的随从带着银子的。

说来,这也可笑,其实,这也算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文人士子们嫌弃钱财有所谓的铜臭味,君子轻财,是以,只要有随从的,从来不自己带钱财,就算是自己带,也就是带些散碎银子罢了。

这,在曾毅看来就是扯。

只不过,有些规矩,没必要破坏的情况下,曾毅也懒得去破坏,曾毅不是正德,心里就是有那么一股子拗劲,喜欢破坏规矩。

甚至,以打破规矩为乐。

正德是皇帝,这点,无论如何,曾毅也没法和正德比的。

若是正德犯了天大的错误,只要日后改了,别人仍旧会称其为贤君明主,可是曾毅,若是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就算是改了,他的名声,也没了的。

这也是曾毅一直以来,都在积聚他名望的原因之一。

只要声望足了,就能化为护身的盾牌,任何言论攻击等,哪怕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会有人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辩解的。

而现在,曾毅的名声虽然不小,且,甚至已经有人拿曾毅和古之圣贤做比较了。

可现在,曾毅却并非是真正的追上了古之圣贤,现如今的曾毅,至多,也就是处于羽化的阶段,这点,曾毅还是能够认清楚的。

是以,曾毅十分重视自己的举动,他可不想被人说成是贪财,出门在外,还要自己带着银子。

而且,若是出去了,哪能吃饭什么的,全都是他结账的?

瞧瞧,哪个官员只要身边跟着小厮的,不都是小厮带着银子去结账的,这样,面子上,似乎也好一些。

当然,那些个暴发户,和喜欢独自出行的公子哥除外。

“让东厂的人带走?”

燕南飞楞了一下,不明白曾毅这是什么意思,让顺天府的捕头把人抓回来,然后,在交由东厂的大档头带回东厂去处置。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而且,只要有点脑袋的,就能猜的出来,若是让东厂的大档头把这几个番子带了回去,会是什么结果。

他们自己的事情,肯定是自己遮掩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惩处的。

只是,燕南飞却也不笨,尤其是对曾毅,跟在其身边也有这半年多了,而且,从外面,也是听了不少的曾毅的事情。

自家大人,绝对不会突然犯迷糊的,是以,虽然有些不解曾毅的吩咐,可是,燕南飞也只是认定了是他自己悟性不够,而并非是曾毅失算了什么。

“让他们带走吧。”

曾毅笑着,摇了摇头,道:“那些番子毕竟是东厂的人,就算是出了事情,自然由他们的厂督去管,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

“何苦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曾毅说的这话,别说是燕南飞不信了,就是曾毅自己,怕是都不信的。

不过,燕南飞也听出来了,曾毅这话,不是在敷衍他,而是在和他开玩笑,开玩笑和敷衍,是两个概念的。

只是,燕南飞也没在问,有些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好,何必非要苦苦追问呢?

“昨个,还有人来吗?”

曾毅昨天夜里,可是没回府的。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戴大人来过。”

燕南飞赶紧回道:“只是,大人您不在,戴大人没进院子,就走了,只是,让属下转告您,改日再来拜访。”

曾毅微微点头,现如今,他的身份也是彻底的曝光了,就是戴珊亲自来见他,也没什么的,相反的,若是戴珊下帖子,或者是让人来请曾毅去他府上见面,那,才是真的失礼了的。

至于司徒威,这个曾毅回京,他肯定要露面的人,曾毅却是相信,他昨个,是绝对不会来的。

锦衣卫,就是情报工作的,若是连他昨夜没回府都不知道,那,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也该辞官了。

“若是有人前来拜访,就说本官连番赶路,车马劳顿,今个刚从宫中回来,已经睡下了。”

说着这话,曾毅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倒不是他摆架子,而是这一路行来,从南直隶到北京城,曾毅还真是没好好睡过几天的。

在外面赶路,虽说晚上肯定是要住客栈的,以曾毅的身份,就算是住客栈,吃睡也不会差了。

可,那终究是在赶路的,心态不一样,自然,也就睡不好了。

而且,既然是赶路回京的,总不能日上三竿了,才起床吧?那,这一天的时间,怕也就要浪费掉一半了。

而且,昨夜,在宫中,曾毅也是没怎么休息好的。

今个,出宫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发困了,只是,正好碰到了内阁大学士堵在宫门口,只能是强撑着了。

现在,一回府,却是有些忍不住,想要休息了。

“是。”

燕南飞拱手,他可不是梁猛,不是榆木脑袋的,知道什么人来了,该拦,什么人来了,哪怕是进去叫醒曾毅也要通知的。

也正因为是和燕南飞说话,是以,曾毅才没说的那么清楚,因为曾毅知道,就算是他不说清楚,燕南飞也知道该怎么办的。

可,若是换成了梁猛,那就不行了,曾毅必须要把所有的事情给交代清楚了才行。

不过,梁猛虽然笨,可却有一点好,那就是足够忠心,在曾毅看来,就算是他落魄了,入狱了,梁猛也不会背叛他的。

这样的忠心之人,虽然笨些,慢慢调教,日后,也是能有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