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一个年轻人。

这成何体统?

盛京没有说话,他就这样看着前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位前代掌教许寂的师叔,论辈分,应当便是再无人比他更高了。

他明明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可他在犹豫什么呢?

只有少部分人看向了吴山河。

果不其然。

那个年轻人之前沉默了很久,现在总算是抬起头,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这是我的剑山。”

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种魔力,能让所有人都听到他的声音。

这是他的剑山,这是吴山河为什么要做这么多,为什么要登剑山的理由。

剑士一脉凋零不已,剑山弟子越来越少,到了吴山河这一辈,整个剑山便只有老祖宗许寂和他两人在山上,老祖宗早已经想着把剑山交到他手里,而他,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当年不行。

老祖宗许寂以剑山大阵封山,此后十年,吴山河远走山河,四处游历,自然是为得有一天回到剑山,重新让剑山显世。

那个时候的剑山,自然也是他的剑山。

可谁想得到,这之后朝青秋一剑开天,然后剑山重开。

无数剑士聚集在这座剑山上选新掌教。

这个时候的剑山,在他们看来,是一座破而后立,只有剑山名字,却再不是一个普通的剑道宗派,而是剑士一脉的最后依靠。

既然如此,这样的剑山,为何非要剑山弟子才能做掌教。

自然是有能力的人,便有资格做剑山掌教。

这就是现状。

朝青秋没有管这件事,不知道

是不是默认,但很多人都当朝青秋已经默认了这件事。

可吴山河不这么想。

剑山还应该是剑山弟子的剑山。

外人怎么可能有资格来做这个剑山掌教?

想着这件事,吴山河说出了这句话。

一个才朝暮的年轻人,说这句话,感觉很不能让人信服,但这位朝暮还有别的身份,他是剑山弟子,更重要的还是盛京的孙子,自然便无人敢表示什么反对意见。

至少现在是没有人说话的。

盛京没有去看自己的这个孙子,他似乎很不在意。

陈嵊揉着脸颊,想着这孩子说些话真的没有道理,要是说剑山弟子就只是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说这话也还行,可是不还有我和你爷爷,你就能说剑山是你的?

陈嵊虽然想着这些事情,心情也很有些厌烦,但说到底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他也很想看看,这剑山要是你的,你怎么拿回来?

盛京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人觉得这剑山该他来做掌教,是基于他的实力。

吴山河不是盛京,他有什么?

光是凭借一张嘴吗?

有人在暗处冷笑,之前白翁如此逼迫的时候,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仗着那人是你的爷爷,你便要说话了?

那倒是想看看你要说些什么。

吴山河说完之前那句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剑山大阵是我开启的,这座剑山也是我曾经练剑的地方,剑山掌教许寂是我的师爷,我的名字就在剑山弟子的谱上,这座剑山即便不是我的剑山,也该是其他剑山弟子的剑山,和你们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一座祖宅,是一家人的,长辈去世之后,自然要后辈去继承,后辈暂时离开家去到处走了走,等到回来的时候,发现一群房子都没有的人,在讨论谁来做他这座祖宅的主人。

这是不是很荒谬?

大家都没有了房子,挤在这座宅子里行不行?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吴山河一定是觉得,那座祖宅本来就该是他的。

“况且这座剑山,真是我的。”

吴山河认真着说出这句话,

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柄小剑。

其实仔细去看,应当是一个小剑模样的令牌。

李扶摇有一块剑玉,是用来证明剑山供奉的身份的。

这块令牌想来并非不是证明什么剑山供奉身份的。

而是别的什么。

或许是掌教身份……

做官的有一方官印,当将军有虎符。

做皇帝甚至要有玉玺。

那么做剑山掌教,自然也要有些什么东西。

剑山开创的时间接近万年,当初那位开派祖师在走到沧海尽头,要离开这个世间之前,想着怎么都要把剑山掌教的位子传出去才是。

传出去也行,若是旁人不知道他就是剑山掌教呢?

所以便做了一个信物。

那位剑山的开派祖师,剑道境界极为高妙,在离开人间之前,把自己的佩剑融成了一枚令牌。

用于作为剑山掌教的凭证。

这块令牌,被剑山弟子们称为剑令。

还有一句祖训流传出来。

“持剑令者,即剑山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