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林冬10

待外头的热闹声慢慢地散去, 安静了下来,沈颂才拿起了那只木盒,出了屋。

因今儿是林冬的生辰, 院里的灯笼比起往日要明亮很多。

四合院的东西两角,沈颂和林冬的身影相对而行, 脚步同时踏上了长廊,均没提灯, 拐过转角面对面相向了, 两人才看到了彼此。

林冬微微顿步,看了沈颂一眼, 再往前走, 脸上便露出了一份坦然地笑容,神色轻松地唤了一声, “师兄。”

沈颂点了头, 比她先走到门前, 立在那等着她缓缓地过来。

两人今儿都穿了家服。

林冬雪白的身影被跟前的灯火一罩,多了一层暖意, 此时瞧起来已没有了白日那会儿的咄咄逼人。

若非那脚步立在他三步之远, 再也没有往前挪动, 沈颂倒是有种错觉,两人又回到了彼此的从前。

“师兄有事吗。”

沈颂抬起头,刚碰到那双清冷的眸子,还未适应过来,又被她冷漠的态度, 彻底地隔绝开。

曾经面对她的纠缠,他明里暗里无数次地劝过她,男女有别。

不让她黏着自己, 不让她往他身上扑,此时她的态度,如他所愿了,沈颂突然又觉得有些陌生,不知道该以何种态度同她说话。

沉默了半晌,沈颂才轻轻一笑,说了一声,“今儿生辰。”

“嗯。”

“可顺心。”

“挺好。”

“天色晚......”

“我有......”

林冬看了一眼他挡在门前的身影,神色之间有了些许不耐,但还是沉默了下来,礼貌地等着他将话说完。

沈颂的目光盯在了她偏到了一边的侧脸上,见她没再开口了,才往前迈了一步,从身后拿出了木盒,递了过去,低声道,“给你的,生辰之礼。”

以往每回只要是沈颂送的东西,林冬都会高兴好几日,生怕旁人不知,见个认识的人就要拿出来显摆一番。

即便那些礼物是她主动索要的,她也很满足。

十几年里,林冬已经记不清,他有几回主动送过东西给她。

大抵还是有的,哪怕她的生辰过去了半年,等他想了起来,总会托人给她补上礼物。

像如今这般选准了日程,又当着她的面,送给她贺礼的次数却不多。

就一回,是在她十五岁及笄的那个生辰,他主动,亲自,送给了她一支白玉簪子。

今儿是第二回。

林冬垂目,看着他递过来的那个木盒子,眸子里划过了一丝不太明白的诧异,不过片刻,便又平静了下来,伸手接过,道了一声,“多谢师兄。”

也没去问他是何礼,林冬干脆地抬步,绕过他。“天色不早了,师兄有伤在身,早些歇息。”

同他擦身而过的瞬间,原本两人之间隔了两个手臂的距离,突地被沈颂一个转身侧过来,林冬肩头恰好就碰到了他的伤口。

沈颂一声闷哼。

林冬抬头,目光微愣。

沈颂没去看她,下意识地捂住了伤口,“无碍。”

林冬顿了顿,看着他的胳膊,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师兄既然懂医,便好好处理伤口,若是需要什么药材,随时差人同我说一声便是。”

林冬跟在他身后转了十几年,对他已算是了如指掌。

上回她误入了一群江湖人中,肩头不慎受了伤,被他看了出来,自个儿捣腾出了一瓶子药膏给她,只用了三日便让伤口结了痂。

余景萧虽说是父亲的亲弟子,但论起医术,沈颂怕是比他还要精通。

是以,父亲当年才不惜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以继承他的衣钵为回报,要他做他的女婿。

无论是父亲的衣钵,还是父亲的女婿,他都不稀罕。

他有过目不忘,天赋异禀的本事,便不想委屈了自个儿。

今日父亲伤他的那刀,就算比自己想象中的严重,于他而言,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林冬说完,也没再管他,推开门一脚踏进去,回头正要关上门扇时,却见沈颂依旧立在跟前,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夜里的灯火昏暗,林冬仰目疑惑地望过去时,恍惚看到了他神色间露出来的一丝不自然,“适才过来忘记了喝水,口有些干,我能先进去讨口水喝吗。”

沈颂的腰杆子出了名的挺直。

脸皮更是护得紧。

以他的自尊和骨子里刻出来的清高,当也不屑得使什么手段,只为了进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姑娘屋里。

林冬当他是真渴了,握住门扇的双手一松,转过身,将他让了进来。

林冬屋里没有请丫鬟,许是今儿累了,林冬也不想替他去倒水,“师兄请便。”

林冬没去管他,将手里他刚给她的那个木盒,搁在了今儿收来的一堆礼品之中,才回过头,等着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