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二爷之所以会来帮忙,是他听云家老爷子口口声声不信神佛,心中担忧,怕他冲撞了什么,主动前往,可现下一看,那老头子很可能在装相!

“你老小子,整日不是说什么百无禁忌?家里又什么阵法?还有什么是没说出来的?”

这话一出,好些灵师都变了脸色。

徐茜更是眉头紧锁,面色不善。

云老的脸上露出几分歉意来,却是摇了摇头:“抱歉,二爷,我有的我的苦衷,但我这处宅子相当要紧,绝不能失陷在妖邪手里,万不得已,只好诓骗你等做个助力!”

燕二爷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道:“我和你几十年的交情,什么话不能说……哎,我也就罢了,何苦连累别人?”

那些灵师纷纷忍了怒气,站起身道:“我等还有事,就先告辞。”

说完,除了寥寥有数的几位闭着眼没动,其他人纷纷要走。

可刚一举步出门,走到大门口,忽然就觉得半空中有阴沉沉一片,山路上起了雾。

这帮人也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有一层东西附着在身上,在场的人都是灵师,心里有数,这必然是让那等邪物惦记上,一时间静默,好几个人都闭着嘴转身回来。

他们心里有数,便是能走得出大门,恐怕不过数步,就要直面大恐怖,是生是死,全不再自己掌控之内。

身为灵师,要是连这点儿感应都无,那早死无葬身之地,也不可能有能力进京来参加考核。

戒色念了声佛,苦笑:“看来不想留下也不行!”

说完。他冲红尘拜了拜:“这一回,看来又要仰仗郡主了。”

红尘笑了笑,看云家这位老爷子抿着嘴唇,似乎什么都不想说,颇有点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她也并不纠缠,只道:“罢了。先解决当下的问题。那****见令徒孙佩戴的人偶在哪儿。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云芳此时才回过神,连忙插口道:“对,对。先救师哥,那东西家里一出事儿,我就把它偷走扔掉,早扔了。”

红尘摇摇头。“你师哥房间在哪儿?带我去。”

云芳连忙带路,众人都果断跟上。说实话,到了现在的地步,大家就是不好奇,也惜命。还是聚在一起更安全些。

梁非凡的房间大门四敞八开,一进去,云芳就呆住。

一个泛着玉色。眉眼精致,和真人十分类似的人偶。就摆放在床上,脸上似哭非哭。

“她的嘴!”

她的嘴角上多了一抹嫣红,像是喷出来的鲜血,淋漓不尽,还滴落胸前。

“她,她的剑没有了!”

这东西云芳虽然没仔细看过,可嘴上的嫣红如此明显,以前确实没有。

那把剑更是人偶身上最显眼的部件,不可能看不到。

云芳吓得直哭。

“我确实扔了它,不光扔了,我还让阿依她们放火烧了半天,都成了黑色的,确实是扔了啊!”

若是其它的东西,如此不同,或许还会当是另外一个,但像这类古董,先不说会不会有第二个,云家的人也不会分辨不出。

其他人也不寒而栗。

红尘沉默半晌:“云芳,这个人偶是你师哥从哪里得的?”

云芳一愣,低着头没敢说话。

燕二爷皱眉:“在场的都是灵师,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们云家的那点儿底细,再说了,到了今天这地步,弄不好你们云家存不存在犹未可知,隐瞒个什么?”

云芳就抬头看她祖父。

老爷子叹了口气,“诸位也知,我家早年盗墓起家,祖上蒙开国皇帝信任,为陛下盗墓。”

燕二爷目光闪烁,这个他心里有数,云家老爷子的祖辈,那是连皇陵也涉足过的。

“到了如今,咳咳。”

老爷子叹了口气。

盗墓在本朝那是大罪,律法规定偷坟掘墓,那是斩立决,他们家也就是因为有太祖太宗两任皇帝给的特许令,才能继续做这个行当,却也没乱来过,多年前就想要收手了。

他本人也是当今陛下的亲信,大儿子又继承父业,身为绣衣使者,替万岁爷办差,云家完全没有必要再做那一行,可毕竟是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这事儿也不那么好办。

“总之,云芳你说吧,我老头子多年不管事,儿孙自有儿孙福了。”

云芳支支吾吾:“我师哥下了一个大斗,里面也没多少值钱的,好像以前有别的高手光顾过,弄到点儿琐碎,这个人偶就是其中之一,那墓穴应是陈国皇室贵族的墓穴,应该是武将之墓,里面刻画了地藏菩萨,陈国皇家的人多爱这些。”

“其它的那些零碎多是卖了,也就这个人偶,我家师哥看到就觉得喜欢。”

“前朝的,那起码百年啊!”

王半仙脸色发绿。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

别以为传说中什么几百年,几千年的厉鬼到处都是,要真如此,这天下还有太平吗?

这帮灵师,若是遇见个几十年的鬼物,那都是可以大吹特吹,吹上半辈子的事儿,如今百年的邪物,多少人都没见过的,连徐茜这般,脸色也瞬间惨绿。

就在这时,众人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飘飘的笑。

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直入肺腑,愣是扰动了众人的神魂,好几个灵师目光呆滞,还有一个喷出一口血。

红尘一弹青锋。

嗡一声,众人登时回神,齐齐低头看去,只见梁非凡的一双眼睛竟好似成了血糊糊的坑洞,直直地看着人,恐怖至极,周身浮现出浓浓的黑气。

一群灵师同时出手。

无数灵符,法器都飞出来。

可梁非凡只是身体一震。灵符瞬间化作飞灰。

红尘上前一步,拿青锋一刀划破他的人中穴,嗷一声,梁非凡惨叫,口里吐出一团黑血,昏死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

“不会是成魔了?”燕二爷阴沉着脸,猛地一拍桌子。“这等邪物一旦出现。必然血流成河,我等****修行,却不能见这等生灵涂炭的事情发生。今日就拼却一身性命,也要除魔卫道!”

众人良久无言,半晌有人暴怒。

“别开玩笑!”

“你有能耐你去,我等可不去做送死的事儿!”

“要只是百年的鬼物也就罢了。那可是前朝贵族墓里带出来的东西,你没看见。它敢在我们这么多灵师面前现身,此前毫无感应,不怕灵符,不惧法器。那什么除魔卫道去,靠嘴巴不成?说上一顿,它自己就死了?”

徐茜更是冷笑:“众所周知。前朝皇室中人喜用活人殉葬,而且挑选的多为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男女。俱都用镇魂钉刺入周身大穴,镇住灵魂,以至于竟成了风气,是个高官显贵,动不动就千百人殉葬,这么一来,百年阴气滋养,戾气横生,恐怕只有正经的大宗师莅临,才有可能压制得住!”

“燕二爷没忘了吧,几十年前发生的那桩事儿,前朝一将官的墓穴出了乱子,十个宗师级别的灵师前往查探,最多只活下来三个,还都……都……”

徐茜的牙齿咯吱咯吱响。

“你们暗藏了什么祸心,要是早知道是前朝墓穴里出来的东西,还已经成了魔,就该上报朝廷,举国之力降服它,把我们诓骗来送死吗?”

燕二爷叹了口气,只说了一句话——“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除了背水一战,吾等无计可施。”

众人登时愣住。

徐茜的眼睛湿润,一滴一滴地渗出眼泪。

她还算好,毕竟修为有成,心志坚定,王大宝之流却呆愣半晌,捶胸顿足,仿若疯癫,冲着徐茜就扑了过去,用力抱住她,拼命凑上去亲吻。

“我,我,反正要死,不如快活……”

徐茜吓得呆住,瞪大了眼,让他牢牢抱住才挣扎起来,红尘上去就是一手刀!

王大宝登时倒地。

红尘还顺手往他脖子上的伤口上贴了一道灵符。

“其他受了伤的,都拿一道灵符贴一贴,梁非凡邪气入体,被他所伤的人必须治疗。”

她声音淡淡,到好似不怎么担心:“诸位都冷静下来,着急也无用。”

戒色眯了眯眼,轻声道:“有郡主在,我安心得很,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大家听凭差遣,我等能不能脱困,就看郡主的了。”

他三言两语,把红尘当日在大云寺破北燕诸高手之事叙述一遍,虽然是和尚,叙述的能力却比说书先生厉害得多,一番话把红尘捧到云端。

不只是夸赞红尘,这位更是把在座的‘丰功伟绩’,细细描述,一个人也没有漏掉。

众人显然有些吃惊,不过还是有点儿效用,知道他们中就没有一个庸手,这么多能人聚在一起,确实平添信心。

红尘失笑:“那就请大家都把绝活使出来,不要藏着了,看一看此地风水,能不能布置困龙阵,要是能算出那个邪物的弱点,对症下药,更是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