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良满脸茫然,问道:“难道丁先生也认为我该打?”

“难道你不该打吗?三七二十三,与你何相干?!”丁二苗指着梁良,正色说道:

“闺房之乐,有甚于描眉者。人家夫妻俩在家里打着玩,你却信以为真横加干扰,这是一错;身为读书人,又居然翻墙而入,全然不知进退礼仪,这是二错;把邻居告到县衙,为鸡毛蒜皮小事,耽误县大老爷办公,这是三错;那家男人既然坚信三七二十三,可见已经愚鲁非常,而你和一个傻子抬杠,岂不是比傻子还傻?这是四错;不打你,打谁?!”

这番话,义正言辞条理清楚,骂的书生梁良满头冷汗,连连鞠躬认错:“听丁先生此言,如拨云雾而睹青天,梁良谨遵教诲,今后一定克己恕人,修心养性。”

丁二苗连珠炮一般,把书生臭骂了一顿,心中大是畅快。其实这书生梁良,搁现在来看,简直就是一个傻蛋,真不知道他那时怎么考上秀才的。

“少废话,还有第三点不解是什么,赶紧说来!”丁二苗再接再厉,想一鼓作气拿下书生,便摆手连连催促。

梁良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说道:“第三点不解,原因却是一首诗。那日春游,在巫玉河上游处,看到一个淹死的姑娘漂在水中。一个道士站在岸上,摇头吟诗……”

卧槽,丁二苗心里吐槽不止,这特么鸟道士也不是好东西,竟然对着一具尸体来吟诗?

“那道士吟诗道‘二八女多娇。风吹落小桥。三魂随浪转,七魄泛波涛。’既是读书人,听见别人吟诗,我难免心痒,便出口指点……”梁良继续说道:

“我告诉道人。作诗不可胡诌。你想啊,他和落水女子并不相熟,如何知道这女子是二八年纪?又如何知道她是因风落桥?三魂七魄,乃是幽冥之事,他一个肉眼凡胎,又如何可见女子的魂魄随波逐浪?”

丁二苗嘻嘻一笑。问道:“然后你改了别人的诗,对吧?”

梁良一怔,道:“他写的不对,我当然要改……”

“改成什么样了,说来听听。”丁二苗心中大叹倒霉。刚才给这书生鬼做了一回数学老师,现在又要来教他语文,自己不折不扣,成了一名“灵魂”工程师了!

“谁家女多娇?何故落小桥?青丝随浪转,粉面泛波涛。”梁良却貌似得意,摇着扇子说道:“这就是我修改以后的诗,我觉得合理了许多。可是那道人不可理喻,竟然说我的诗狗屁不通!”

丁二苗哈哈大笑:“果然狗屁不通!”

书生梁良一呆。而道士洪流却面上一喜。

“莫非那个吟诗的道士,就是你?”丁二苗看到了洪流的脸色,便问道。

洪流点点头:“正是贫道。为了这首诗,我和这个酸书生,抬杠抬了一百多年!”

我勒个去!为了一首破诗,居然生前死后,争吵了一百多年。奇葩,太奇葩了!

“那麻烦丁先生说道说道。在下的修改,究竟哪里不对?”梁良不服。拱手问道。

“因为洪流是个道士,自然对人的面相有研究。”丁二苗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可以通过落水女的面相。判断出她寿止多少岁。面相上,还有天风劫的说法,注定死于风水之灾。女子落水不久,三魂七魄尚未离身,别人看不到,但是道士有法术,自然可以看到。所以你胡乱改了洪流的诗,人家当然不服。”

“你看你看,丁先生也这么说,你以后该服了你家道爷了吧?!”洪流哈哈大笑,道:“百年扯皮,今朝了断,痛快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