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城内河道纵横,小桥流水,曲径回旋,中秋刚过半月有余,空气中氤氲着桂花的香气,家家户户门口摆放着的盛开的菊花更是将这座城市点缀的分外妖娆,如果说北京、上海是大家闺秀的话,那芜湖就是小家碧玉,别有一分妩媚。

“喔、喔、喔不知道谁家的鸡开始叫了,接着是无数的鸡鸣声来回应。远处的人家已经开始点了灯,慢慢传来说话、往街上泼脏水的声音、收夜香的车也开始碾在石板路上发出“咿呀呀”的声音,这座城市开始苏醒了。

临街的饭馆,伙计揉着惺忪的睡眼摘下了门板,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新军服色,手臂上缀着一个红色臂章,上面还印着一个黑色的九角芒星的年轻人。

“军爷,还没营业呢,这厨房还没生火,您老要是喝酒,请晌午再来!”店小二壮着胆子道,一边说还一边往屋里躲。

新军的士兵咧开嘴,挤出笑容道:“兄弟,别怕,我不喝酒!”

“不喝酒?那军爷有什么吩咐?”店小二更怕了。

士兵也不再说话,冲进店里,抄起笤帚就打扫起了店堂,店小二更是心惊肉跳,急忙冲进后堂,把掌柜的给叫了出来。

老掌柜吓的脸色煞白,一边骂着伙计不懂事儿,一边抢下士兵手中的笤帚。

士兵被抢了家伙,脸色一寒,吓得掌柜也不敢说话了,结果他不但没有发作,又找了块抹布擦起了桌子。

掌柜的和老板娘、伙计们,就那么傻傻的看着,直到店堂的活计全部干完,外面已经日上三竿,小兵也汗流浃背。

“掌柜的,我再帮你挑水吧,水桶在哪里?”小兵问道。

掌柜的彻底吓傻了,扑通跪在地上,抱着小兵的腿道:“军爷,您老人家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的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您啊!”

小兵异常和蔼的把掌柜的扶起,笑着道:“老人家,您别怕,我是革命军!我们大帅有令,革命军来自老百姓,是百姓的儿子

这下,连老板娘都跪下磕头:“小的不敢啊,您老人家不要再消遣小的了!”

开玩笑,这样的儿子实在不敢要,不祸害自己就算祖上烧高香了!

小兵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只好也跪下来,掌柜的磕头,老板娘磕头,店小二磕头,小兵也陪着磕头,远望去还以为是几只蚂蚱成了精。

“起来!”小兵厉吼一声。

掌柜、小二、老板娘吓的腾的一下蹦了起来,小兵和颜悦色的道:“您要是不信,就去外面看看吧,连我们营官、哨官、队官也都出来给老百姓跳水、劈柴了!您要是再跪我,长官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了,我是要挨军棍的!”

掌柜的将信将疑的出门看去,果然一群新军、巡防营的官兵在给沿街的商铺、饭馆打扫卫生,担水劈柴。

“哒哒哒

几匹战马飞驰而过,几名戴着纠察臂章的新军士兵从马上跳了下来,挨家挨户的检查,小兵看见他们来了,急忙找块抹布,在柜台上用力的擦拭。

一直忙活到太阳老高,这些新军、巡防营的丘八,才放下手中的杂活,向呆若木鸡的东家、伙计行了个军礼,狗撵屁股般的跑了。

店铺的东家们抱着打发瘟神的心情,拿出几个铜板、两瓶老酒送给他们,结果这些士兵还不收,同样是行了个军礼,说着同样的话道:“我们革命军是替老百姓做事儿的,不能收老百姓的东西!您能否给我写个证明?我带回去给长官看,证明我今天晌午是帮您干活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