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高楚观兄弟对视一眼,强笑道:“冯连长,吃点菜。”

冯云海在监牢里等死,现在猛然升起了一线生机,哪里还吃的下去,战战兢兢的问道:“几位长官,我的案子还有救吗?”

方清雨听见这个话,已经夹到嘴边的菜死活吃不下去了,过了许久才道:“家里还有什么人吗?都督交代,对你的家属要优厚抚恤,荣军农场和地方政府负责给你父母养老送终,养育你的妻儿,如果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一发说出来,我和高秘书长就能做主”

冯云海的顿时冰凉,楞了半天手脚不停的颤抖,片刻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三位长官,你们去帮我求求都督,我不想死在刑场,派我去蒙疆吧,让我死在战场啊???将来孩子长大了,说起来也光彩些,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窝窝囊囊的死在刑场”

高铭想将他搀扶起来,却拉不动他,只好叹气道:“冯连长,你私自开战犯了军法,既为军人当知军法无情,你家里的事情有什么放不下的尽管开口,只是别的就不要再提了。”

冯云海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突然又狂笑起来,笑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连嘴都不擦,任凭残酒打湿了囚服:“我不过是小小的连长,能让几位长官替我送行,此生也无憾了战场死也好刑场死也罢,孩子长大了自己会懂事儿,他能明白他爹的选择???几位长官,我就借花献佛,敬各位一碗。”

方清雨对他堪破生死之后的豪气也颇为敬佩,端起碗道:“来,我也陪你一碗”

冯云海端着酒碗道:“头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后我还是一条好汉”

高家兄弟也端着酒碗道:“来,为了好汉干一碗”

三人交杯换盏,喝光了满满一坛子五斤装的桂花陈,菜却没人动一筷子。

“酒,我要喝酒”冯云海喝的最多,舌头都有些大了。

高铭摇摇酒坛子已经空了,晕晕乎乎的站起来道:“你们坐,我去打酒。”

外面的军警听见他们的喊声,急忙跑过来问道:“长官有什么吩咐?”

高铭哆哆嗦嗦的解下自己的钱袋扔了过去:“去,过我打酒,要好酒”

军警接过钱袋,狗撵屁股般的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扛回来两坛子史国公。

“长官,三十年陈的史国公,这酒行吗?”

“行”

高楚观接过来一坛,拍开上面的泥封,又给冯云海倒了满满一碗:“来,兄弟,我敬你,这酒大补。”

冯云海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难以言表的凄凉:“我喝补酒有什么用?我就是个要死的人了,还补个什么劲儿?多说无益,喝酒”

桂花陈的度数不高,但是后劲极大,几个人喝了一坛子刚开始觉得没什么,后来就感觉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冯云海又喝了两碗之后,啪的一声将酒碗摔了个粉碎,嘴里大呼:“痛快,痛快”

高铭也陪了一碗:“都督已经把李烈钧残害江西百姓的事情晓谕全国,现在举国声讨,你是鲁莽了些,若能多少有点耐性,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冯云海仰天长笑,然后正色道:“若非是我下令开炮,怕是都督也难以下决断吧?以我冯云海一人之死,换江西百姓千万人之生,我心足矣我本是江西人,如果能眼睁睁的看着赣军开枪杀我江西同胞,那我还算是个人吗?以军法论,我是罪人,以天理人情论,我冯云海无愧于心,我自问功绩不在首义功臣之下???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开炮的命令下晚了,让无数江西人死于非命,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依然还会下令开炮,而且是在赣军开枪之前就抢先开炮”

方清雨和高家兄弟同时沉默了,看着冯云海酒劲上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们三人悄悄走了牢房。

方清雨叫过军警:“吃的用的,他缺什么直接到军法处找我要,不要委屈了他???这是条好汉”

高铭从陆军监狱出来,长歌当哭老泪纵横:“天不佑善人,好汉不能死于沙场,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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