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的牌匾被撤掉,代之以“四德院”三个墨迹淋漓字体恣意狂放的大字,字是章太炎醉后所书,正如其人一样的狂放不羁中带有一点疯癫气。二楼的雅间用篁竹幔帐和外界隔开,幔帐被轻轻的挑起,一个年轻女子盈盈款款的走了出来,两个笑靥如花的少女一左一右搀扶着她。她没有穿鞋,骨肉匀称的赤足白皙、纤巧,脚腕上戴着一串藏银色的小铃铛,随着莲步轻移,发出悦耳的响声。

仅仅露出的一双脚,已经夺尽了天地间的灵气和造化,她走路的姿态似乎暗合某种神秘的音乐,每一步似乎都踏在人的心上。她没有缠足,但是一双精致的小脚却生的白皙匀称,比所谓的三寸金莲要诱人的多。

身材娇小玲珑令人不禁升起保护的欲望,脸上的表情宜喜宜嗔,天真烂漫的面孔却又偏偏妖媚入骨

活色生香,我见犹怜

柴东亮不得不佩服,燕喜不愧是挂过头牌的红倌人,调教出来的ji女确实非同凡响。连自己都有些动心了,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这个女孩是“四德院”的头牌海棠,一般客人想见上一面没有个百十块银元,想都甭想。

海棠春对着柴东亮等人浅浅一笑,笑容中带着三分的羞涩和七分的妩媚。似乎是学堂中的女学生在看暗恋的情郎。令人浑然忘记了她ji女的身份。柴东亮暗暗感慨,不晓得多少登徒子要醉死在这个笑容中。

海棠春将臀部压在双脚跪坐在茶几前面,神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专心致志的取出一套茶具,轻轻的拔开一个粉彩瓷罐的塞子,用一把小小的椴木舀子盛出点茶叶,倒进桌上的宜兴紫砂石瓢里,又将西洋暖壶里的热水倒在壶外面烫了烫,方才揭开了壶盖,往里面注水。水将满,又把盖子盖上,摇了一会,把里面的茶水倒进了茶盂。再次把盖子打开,又把水注满,才倒进一个小小的茶盅,双手捧到尼尔森面前。

一连串动作轻盈而流畅,每个细节都交代的清清楚楚,偏偏又带着一种

尼尔森早就看楞了,他用拗口的中文问道:“这是给我的?”

海棠春笑着道:“请用茶。”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飘然离开了这间屋子。

尼尔森闻闻茶水的香味,陶醉的道:“太美了。”

大家都暗暗好笑,他到底说的是茶还是烹茶的海棠春。

看过精彩的茶道表演,又喝了茶,尼尔森的兴致高涨,口若悬河的讲着他一路上的趣闻。

先遣军和日本人在满洲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柴东亮关心着前方的事态变化,心急如焚,见他满嘴跑舌头,有些厌烦了。

“尼尔森先生,如果您来安庆仅仅是为了喝茶聊天,请恕我不能奉陪,我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应酬上。”柴东亮很不客气的道。

“那好吧,我现在就可以让汇丰银行给您开支票,哈里曼铁路公司对您唯一的要求,就是您要保证今后在您的统治区域,所有的铁路建设全部交给哈里曼公司独家承揽,我相信您会答应这个小小的条件的,不是吗?”尼尔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相信这个年轻的都督会同意的。

柴东亮笑了笑:“我不同意”

尼尔森顿时眼睛瞪圆了:“为什么?”

柴东亮冷冷的道:“我不会允许没有竞争的商业社会的存在,通过权力获得垄断地位是对商业秩序的破坏,所以我不能答应。”

尼尔森不甘心的道:“那您就不需要那五百万美元了吗?要知道,那可是一大笔钱。”

柴东亮不屑道:“在我的眼里,商业秩序比钱更重要。何况,我可以从很多途径获得同样多的钱。我就不信。离开这个臭鸡蛋,我就做不了槽子糕”

“将军阁下,不要发怒,这不是谈生意的态度。”尼尔森拉着柴东亮的袖子道。

柴东亮冷冷的道:“对于贵公司的诚意,我表示深深的怀疑你们已经脱离了商业的范畴,对我国的内政指手画脚了,贵国已经颁布了反垄断的《谢尔曼法》,而贵公司则在中国公然要求用政府的权力保障你们的垄断地位,这是对中国主权的蔑视,我绝对不能容忍。”

尼尔森悻悻的耷拉下了脑袋,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中国的军阀,居然对美国如此的了解,连反垄断的法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柴东亮继续道:“我国暂时还没有制定反垄断的法律,而且我本人也并不反对垄断。”

尼尔森一听有门,顿时来了劲头:“那么,您的意思是,我们的生意还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性?”

柴东亮冷笑道:“以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二十年之内反垄断是不现实的,我的光华公司本身就有垄断的性质,但是这种垄断是通过技术和资金自然形成的,而不是通过我的军队和我本人的地位。对于权力介入商业形成垄断,这个是我绝对不能允许的。”

尼尔森点头如小鸡吃米:“我完全赞同您的意见,哈里曼公司的技术和资金,都有足够的竞争力。”

柴东亮端起一杯茶,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您又何必要求中国政府给予特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