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月三,过了上巳节,郑绥他们才回临汝。

不久,接到消息,二叔公在荥阳故去,享年八十九。

郑绥初闻讣告,不由怔愣了一下。

老一辈中,除了祖父、三叔公和祖姑姑,剩下的二叔公、四叔公及五叔公,皆是世所罕见的高寿,尤其二房子孙昌盛。

二叔公去世前,二房已是六代同堂,七世有望。

二叔公一生仕途通达,步步高升,直至位列八公之一,荣名归乡养老,而今又福寿而终,他的人生履历,足够令世人艳羡。

千秋青史,必有一笔。

回顾二叔公的一生,正合了郑氏家谱上的话:郑之勋德官爵,有国史在。

可以说,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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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公身为阿弟,七伯父和十八从叔作为侄子,俩人有一年的齐衰之服。

郑纬这一辈的兄弟,有五个月的小功之服。

至于言字辈,仅三个月的缌麻之期。

郑绥还在想着这次居丧之礼,文曲苑内,就传出四叔公闹着要回荥阳奔丧的消息,身在临汝的族人,得知后,个个吓得不轻。

四叔公已八十有六,饶是身体康健,但这个年纪,哪敢让他老人长途跋涉,从南地赶去荥阳。

幸而,紧接着收到五兄郑纬的书信。

郑绥前一刻,在心里赞叹五兄有先见之明,料事如神,后一刻,看了书信,由不得偷笑起来,五兄说他最近无法抽身回临汝,请桓裕帮忙劝拦住四叔公。

这是直接把锅甩给了桓裕。

桓裕顿时整张脸都黑了,对着京都的方向,咬牙切齿。

郑绥笑道:“你就当帮帮五兄,让他欠你一个人情。”

“我才不要他的人情。”

瞧着桓裕气急败坏的模样,再想想,五兄要他去说的话,五兄自己都不敢当着四叔公的面说。

不然,四叔公在气头上,怕是宰了五兄的心都有。

眼下南地,四郎主辈分最高,家中现有子侄,谁都没这个魄力去劝阻四叔公,难怪五兄会把这件事,拜托给桓裕。

近几年,桓裕在临汝,和四叔公关系处得极好……

而在郑绥看来,五兄的那些话,又是最管用的。

一念至此,郑绥遂拉着桓裕哄道:“好,不要他的人情,阿平,我领你这个人情,好不好?”

听了这话,桓裕抬头间,只见郑绥神情中带着几分难得的讨好,软和着脸,脸上笑意漫漫,如秋月皓白,春光融融,又添眉眼横波肆意流,勾人心魂。

一时间,竟不能拒绝。

长臂一挥,将郑绥紧箍入怀里,狠狠搓揉了两下,“我俩之间,阿绥你跟我提人情?”

听着桓裕语气极为不快,又对上他极为不善的目光,郑绥忙讪笑否认,“不提,再不提了,我只给你记着,五兄欠你的人情。”

边说着话,手指头在桓裕宽厚的肩膀上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