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城外的那座田庄里,黑衣人坐在暗室中一动不动。

他很困惑,尽管自己比那个童老儿年轻了十多岁,按说对方年老体衰,体力要比自己差得多吧,昨晚可没见半点疲惫的样子。

右肩窝那里隐隐作疼,其实并不是伤口疼,而是他的心在抽搐。

“首领,全部杀掉么?”一个近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很清楚对方的脾气,此刻应该正是盛怒的时候,刚回来一气杀了好几个人,现在屋里面都有淡淡的血腥味,在石灰的掩盖下依然能闻到。

“算了吧!”黑衣人默然摇头:“就连我都不是童老匹夫的对手,又何况你们?”

他长叹一声:“北军的厉害,是你们所不能想到的。在那里能当一个校尉,可以说如今做一个有封号的将军绰绰有余。”

“那如何处置?”来人很是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主子有松口的时候。

不要说默默无闻的斥候,就是有名有姓的家奴,杀起来一点都不手软。

“全部撤回来吧!”黑衣人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湿漉漉的。

武艺到了他这个境界,可以说是百病不生,凭着身体的内力就可以把衣服给蒸干。

可是,黑衣人没有这么做,或许是他想留下耻辱的一晚,或许是压根儿就忘了蒸干衣服这件事。

“还为何愣着?”黑衣人的语气尽量说得温柔:“如今赵家在明,我等在暗,反而能更好的见机行事。你去找史道人吧,说我要见他。”

这管家大气都不敢出的快步走出去,才发现自己的背心全是冷汗。

还是相同的房间,还是相同的几个人。

昨晚他们一直饮酒到很晚,后来又叫来几个女侍寻欢作乐。

此刻屋里面还充斥着一种莫名的气味,日上三竿,里面的人都还没起来。

“来福!”主人首先醒了。

“少爷!”一个小厮伛偻着身子,弯腰走了进去。

“有何等重要之事,说来听听?”他似乎眼睛都没睁开,手在面前的女侍****上不停摩挲着。

“啥?”等来福说完,他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麻痹的,早晓得晚上有人要去行刺,要是自己等人没有喝醉,就会找人一起去趁浑水摸鱼,说不定就得手了。

不管如何压制或者败坏赵子龙的名声,至少他这个人还存在。

真要是刺杀成功,凭着自己的家世,根本就不会有人能怀疑到自己头上来,没了赵云,真定赵家的实力就下降了一半。

“乐兄、贾兄,醒醒!”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女侍。

那少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一声不吭,静悄悄地爬起来。

“袁兄,你真是好体力,昨晚龙精虎猛,此刻又比我俩先醒。”乐兄哈哈大笑。

“就是,”贾兄也在一旁搭腔:“我都不晓得现在是啥时候了,相信在雒阳,袁兄这方面敢称第二,没有任何人敢称第一。”

其实两个人早就醒了,连他和下人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