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记忆之后,我嫌弃自己,一度患上抑郁症,躲着不敢出来见人,是那个猎人的儿子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带我去医院做了面部修复手术……”说到这,她闭了闭眼,双唇哆嗦不止的道,“可是身上体烧伤的面积太大,这辈子都没办法再修复好了,我害怕出现在你面前,害怕看到以前所有熟悉的人,但我想自己的儿子,疯狂的想。那场爆乱留下的后遗症还有一点,我以后不能再生育了,所以,我这辈子,只有川川这么一个儿子。”

想到这些年自己经历的生与死,念薇抽泣不止,脸色一片惨白,有种波濒临死亡般的窒息感——

夜爵墨替她擦掉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的泪水,将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拥进怀里。一想到当年是他主动约她去广场看到电影,他就深感愧疚和自责。

如果当时和她一起过去,也许,他还能保护她——

是他将她推进了绝苦和绝望的火坑里。

她从一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她本该是温室里的小公主,可现在,却变成这样——

父母一个个离她远去,身体又变得残缺,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

念薇从夜爵墨怀里挣脱出来,她吸了吸堵得厉害的鼻子,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你不用自责的,只要以后能让我常见见川川,让我弥补一下对他的母爱,我就满足了。”

夜爵墨看着她的眸子,幽深又怜惜,他抬起手,想要像多年前一样揉揉她头顶的秀发,但想到颜汐若,他又收回了手,“昨天早上龙弯路骑机车的是你吗?我看着背影很像你。”

念薇有些讶然,“你昨天也经过那条路了?我回都城后,在一家公司当翻译。”

夜爵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从小就有语言天赋,十五岁就精通五国语言。当时很多人都夸你是语言天才。”

“都是陈年旧事,别提了。”以往灵动充满了自信的眸子里,划过黯淡和忧郁。

夜爵墨轻轻拍了她纤细的肩膀,“好,不提以前的事了,你现在住哪里?”

“我和那个猎人的儿子一起住的,我和他……”她长睫轻颤的看着他精致深刻的五官,“在他们老家摆过酒席,算是结婚了……”

夜爵墨愣了愣,但随即就明白过来了。她被那个猎人带回去长达十年,不可能白白养着她。

“你以后不用跟他住在一起了,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即便她不提,他也能猜到,她是被迫的。

念薇摇摇头,她一把扯掉锸在手背上的针头,鲜血顿时顺着纤细的血管流了出来,夜爵墨赶紧按住她流血的地方,却被她用力挥开,“你不要管我的事,我好与不好,都和你无关了。我说了,只想看川川,只想弥补这些年我没有给过他的母爱——”

夜爵墨看着双眼空洞,如同跌进深渊失去了希冀的女人,他用力扣住她肩膀,不让她再挣扎,“白念薇,我们二十几年的情谊,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不管?”

念薇听到夜爵墨的话,情绪再一次处在了崩溃的状态,她失声痛哭,“可是,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骄傲,自信的白念薇了。现在的我,像是被硬生生折断了翅膀,伤痕累累,再也无法在翱翔了。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十分厌弃自己!我怎么这么丑陋,这么肮脏,我为什么不去死——”事实上,她也自杀过好几次,但每次从阎王殿走一趟后,又活了过来。

“你不丑,也不脏,以后好好活下去,不许再说这些丧气的话。”

念薇双手紧揪着夜爵墨胸口的衣服,就像看到了至亲的亲人一样,她将脑袋慢慢靠进了他怀里,“爵,谢谢你,谢谢你还将我当成朋友。”他身份尊贵,要是无情无义的男人,早就将这般丑陋、肮脏不堪的她,踢得远远的了。

……

颜汐若从顾莞儿病房出来,她走到医院门口,准备回去跟顾莞儿褒粥时,看到了两辆熟悉的车。

看车牌,就是从克拉斯宫出来的。

车子停到专属停车位上后,管家带着几个推着保温餐车的佣人从车里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