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啷!”

青釭剑出鞘,明亮若盈盈秋水,晃得大殿都明亮了几分。

杀气四溢开来,冲撞的那团火焰向后拉长了身子,仿佛疾风掠过。

杀!

陈易不再机械的向前迈动着步伐,忽然之间,迅猛若猎豹,将青石板地面踩踏出一圈圈蛛网般的裂痕,向前扑去。

紧那罗仍然在奏着曲,唱着歌,曲子优美,歌声婉转,像是在道尽世间的酸甜苦辣,又像是在诉说着一曲哀伤。

可是,它并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它的面庞已经转向陈易,瞳孔光芒万丈,将陈易笼罩其中,水做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把寒冰利刃,没有任何掩饰的摆在陈易的毕竟之路上。

陈易眼中有它那绝世独立的脸庞,有它最脆弱的脖颈,有它两眼之间必然会存在某种联系的眉心,却没有那把利刃。

杀!

陈易平举青釭剑,不管不顾,快速向前,直刺其眉心。可就在青釭剑刚刚接触的那一刹那,陈易与那把寒冰利刃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停了下来,硬生生的止住了步伐。

再向前靠近一分,他的青釭剑就能刺进紧那罗的眉心,同样,再向前靠近一分,紧那罗的寒冰就能刺穿陈易的胸膛。

他的脸色明灭不定,握住青釭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连续数次。

是生是死,是执着是放下,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陈易”

“陈易”

“陈易”

……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无数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有将自己捡回去的李浩然,有待自己若亲生的刘爱娇,有把自己拉出泥潭的韩老爷子,有即使被绑架,也冒着风险向自己传递消息的吴胖子。

还有洛雁,她从后面抱住自己的腰,说道,陈易,我会转到内勤,可以与你过平凡的日子……

还有韩闻雪,在自己重伤住院时,她一边听着自己的笑话,一边为自己端茶倒水,捏肩揉腿……

还有赵丽萍,刘冰,刘老爷子等等,他们都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陈,他无法拒绝;易,却是无数人对自己的期盼,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生活。

他的世界里不止是贪嗔痴,还有善,自己对别人的善,别人对自己的善。

猛地,陈易一个寒颤,眼中不再是戾气,也不再迷茫,重新有了以往的神采;紧那罗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变化,嘴角上翘,眉眼低垂,那是笑意,虽然美艳,却是温暖与欣慰。

哗啦啦

水声响动,组成紧那罗身体的水流在流失,淌在青石板地面上,渗入地板缝隙中。可它的笑容却不曾改变,一直看着陈易,直到彻底的散去。

紧那罗的两只“眼睛”,在水流消散之后悬浮于空中,就像紧那罗还在注视着陈易一样。

呼!

光球在空中盘旋一阵,便从陈易胸口没入,进入的经脉之中,让龙力凭空壮大了几分。

陈易没有如第一次那般欣喜若狂,反而带着淡淡的怅然若失。不是因为紧那罗的美丽,而是因为它唤醒了自己的善。

一直以来,陈易都解不开那个心结,用佛家的话说,就是贪嗔痴三毒深种,难以自拔。这短短的一瞬,让他仿佛重活了一次,仿佛经历了一个轮回。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完完整整的看完了自己的一生,陈易所得甚多,有苦难不错,可世间谁没有苦难?他混迹于底层,见到的苦难多了去了,不说别的,就是孤儿院里的很多兄弟姐妹都比他要多。

况且他不仅仅有苦难,生命中的美好也有很多,比起很多人要多得多,尤其是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

这种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为什么还要去怨恨,为什么还要贪心不足,为什么还要偏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