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传来如此嚣张的话,古裳和婵儿刹那间沉了脸色,猛地抬头,循声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只是灰暗的天空、宫门和宫墙,可不知什么时候,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人,突兀又诡异,让人以为自己眼花!

而跪坐在地、抱着流思上半身的浅落,仍旧保持着抬头看古裳的姿势,身体无比僵硬,脑中一片空白,她震惊、失神、茫然,潜意识里认为刚才听到的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可即便如此,不知为何,她的心却‘砰砰’直跳!

出现在宫门口的人影,身形纤细,冰肌玉骨,三千墨发顺滑如绸,自肩背后直泻而下,外穿一件纯白狐裘,长至脚面,裹住全身,纯净毫无杂质的色泽,竟比皑皑白雪还要洁白。

她缓步而来,每向前走一步,脚边落雪便因其外放的气势无声飞旋,看在旁人眼里,就像是风雪在为她让道。

她行走间,能瞧见狐裘下的一角华裳,明艳如血,鲜亮胜火!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犹如精雕细刻,无一处不令人惊艳,眉目如画,仿佛盛了日月星辰,风姿卓然,好似携了天地山河,这是一种用笔墨难以描摹一二的旷世之美,她的存在似乎超脱了岁月,光辉不败!

来人正是言一色,此时此刻,她的脸上难得没有了温柔笑意,而是面无表情,漆黑眼眸映着漫天飞雪,冷凉空寂如浩瀚星夜,神秘幽远,捉摸不透。

她的视线胶着在古裳脸上,虽是第一次见,却没有对陌生人的审视,唯有看似波澜不惊的暗黑。

古裳也是第一次见言一色,但早就看过她的画像,再结合她说过的话,她的身份呼之欲出!

古裳心下的不以为意因猜出言一色是谁,蓦地转变成郑重其事,眼中闪烁着犀利凛冽的光彩,不甘示弱地回视她,意图一争高下,可却在她的逐渐靠近中,发觉自己竟有一瞬沉溺在她的眼神中,脸色大变。

古裳打起十二分精神,面上极力维持着若无其事,心却越来越沉。

她这个做主子的都是如此,婢女婵儿则是连平静的脸色都绷不住了。

言一色走到浅落背后,站定,视线低垂,扫过她形销骨立的模样,眸光更冷了几分。

她抬头,冲古裳主仆微微一笑,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浅落身上,而后在流思面前蹲下,看了看她肩膀上的伤,手指落在她手腕上把脉。

她并不精通医理,但瞧瞧人的伤势轻重和是否有生机,还是可以的,而流思脉象虽然乱,但生机很强,情况并不危急。

言一色松口气,这才有机会抬头,看向抱着流思的浅落,就见她低垂着脑袋,肩膀不停颤动,有热泪不停落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