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江南,气温已经上升了起来,到处都是一片春意。虽然此时整个大明都处在所谓的小冰河时代,但是寒冷仍旧挡不住春天的脚步。河边柳树那新发出的嫩芽,正在快速地生长着,仿佛只是一夜工夫,就把这个河岸两边给染绿了。

扬州城南的一处酒楼里边,临街的二楼上,此时有两个青年士子模样的人正在坐在那里谈天。两个人都是一身儒衫,和这满大街的人倒是没什么太大区别。.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呵呵,这江南景色,到底是和北边不一样啊,处处都透着那么一股子酥软,我还没有去苏杭呢,这要是去了苏杭,那还不得乐不思蜀了。”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穿着蓝衫的士子,一边说,一边还摇着手中的折扇。

“你这家伙,你这是夸这景色呢,还是在变相的挖苦我呢,这些年不见,这嘴倒是学的犀利起来。你放心,这边的人,都是经过考验的,不会对这些表面上的东西着迷。要说着迷,我还是对辽镇景色着迷,那看了才让人振奋呢。街道宽阔,两侧绿树成荫,行人规范有序,工厂各处都是机器轰鸣,虽然工厂那边有点脏,但是那可是时时刻刻在生产真金白银,用老爷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时代进步的标志。华夏的文明,可不仅仅是那些子曰诗云,那些小桥流水。”

“行了行了,你看你。你看你,我这刚说一句,你就跟上这么多。我说昌吉,你还真行啊。竟然没有被这江南的浮华给淹没啊。”

“屁的浮华,就扬州城这边,我都懒得做评价。好地方有没有,有,可是也有不好的,你是没看到那些沿街乞讨的,还有那些活的艰辛的,住的那地方。简直就是垃圾坑,和大连港那边根本就没法比。行了行了,你这过来一趟,该不是就要跟我说这江南景色吧。说吧。上头又有什么任务了。”

“任务还真是有,不过都不是太大的。老爷说了,从今年三月起,咱们鹰眼要重组了。刘大人负责的关外、柳家大郎负责的倭国和朝鲜,还有冷大人负责的南洋诸国。现下要合并在一起,从咱们鹰眼划分出去,组成中情局。而李豹李大人和你还有去了广州那边的柳家二郎,则是要重新组合在一起。形成国家安全局。两边互不统属,但是信息要及时交流。中情局那边。他们几个还是各管一摊,分成一局二局和三局;国安这边。李大人管着长江以北,你则是要负责长江以南到福建那边的,至于柳家二郎,则是要负责两广和安南那边的。这次我来,算是颁布老爷的一个委任了,不过大体上的事情,还是没有变的。”

蓝衫士子这么一说完,林昌吉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是喝了一口茶,然后坐在那里若有所思起来。

“郑家该是被老爷给拔出了吧?”想了半天,他才没来由的问了这么一句。

“呵呵,就知道瞒不过你。你可别生气啊,江南这边,老爷之所以没用你的人,那是怕你暴露,老爷的意思,是让你盯住其他那些大豪,这些人才是咱们咱们重点要照顾的。至于郑家,其实老爷还是有点舍不得他们的,这么好的顶杠材料,就这么废了,还真是有点可惜。若不是郑国泰那家伙有些不受控制了,老爷也是不会动他的。就这样,老爷都是没杀他们,一个月前,他们一家子都被送到美洲了。而且送的还是南美那边,老爷若是想杀他们,直接送到西伯利亚那边就行了,都不用鞑子和罗刹鬼对付他们,但是那边的寒冷天气,就够他们一家子喝上那么一壶的了。”

“那看来接下来我的事情要多起来了。江南这些大豪,可不是郑家那么好对付的。对付他们,可是要软硬兼施的。好处要给,不听话的时候,还要拿刀子吓唬他们。这分寸拿捏起来,也是费尽很多的。”

“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老爷说了,对付他们,不能用太过激烈的手段,再说你还是有帮手的,松江徐家据我所知,现下的家业已然不次于其他各家了。呵呵,这可是你的强力援手啊,你要利用好。额,对了,那位国舅爷,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是被老爷挖掘出来了。你没看扬州城外已然开始修火车站了吗,江南这些士子们,现下可是吵吵的厉害。报纸上他们现下可是连篇累牍,呵呵,真是看不出,他们对于自家买卖的维护,竟然到了这个地步。南京城里的六部尚书,大概就差那李化龙没有跟着吆喝了。老爷说了,他们吵吵的厉害,咱们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这国舅大人,就是推出来顶杠的。你瞅着吧,不出三日,邸报就会刊登消息。”

“老爷的心思可是真够细的了。耐着这么大的性子要和这些腐儒们玩。若是按照我的意思,直接发大兵过来,挨个清剿完事。就像那年老爷在松江府干的一样,那多痛快,到时候保准那些穷酸们一个个老老实实的。”

“昌吉,你这想法可不好。若是用武力解决,老爷还用这般小心干什么,还用隐忍这么多年干什么。老爷说了,治大国若烹小鲜,丝毫马虎不得。你用大兵过来,挨个屠戮一遍,那倒是可心了,可是后边接着要发生的那些事情呢,老爷说了,对付这些读书人,那是不能像始皇帝那么干的。对付他们,恰恰不能用刀子,而应该和他们一样,用笔,最后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

“我也知道,老爷当年给咱们说华夏的历史的时候,不就是说了这些儒生们的作用了吗。我也就是和你在一起发发牢骚,真正该怎么做,我还是有数的。这几日那东林书院里的顾先生也是上下蹦跶着欢实,昨日已然在那东林新闻上大肆评判郑大国舅了。呵呵,这要说起来,江南这些士子们,胆子也是够大的了,若是万历皇帝在的时候,怕是锦衣卫的人就要把这顾先生给抓走了。还别说,这顾先生也是会说,焦点都是集中在那铁路还有泰和钱庄上。”

“呵呵,他这是在给南京六部里边的一些人摇旗呐喊呢。南货买卖还有钱庄的买卖,南边这些士子们可是有不少人家都在干的。修了铁路,等于把利润消减了一半还多。钱庄生意更是直接控制了他们在金融上的流通。挡人财路,要说起来那都是生死大仇了,他们现下仅仅是在报纸上吵吵,要我说起来,这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他们的意图是在忽悠那些不明白事理的,你这边可要跟上。他们能忽悠,你也要能忽悠。该揭露就揭露,该曝光就曝光,他们这些自诩两袖清风的,背后还指不定藏着多少肮脏东西呢。别忘了,咱们也算是锦衣卫的人,不过咱们可不能用锦衣卫那些手段,老爷说了,要文斗不要武斗,文斗触及灵魂。”

三日后,还是扬州城里头,西城门附近的茶馆里头,一个说书先生正在给喝茶的茶客们讲着邸报上的内容呢。今天最让人振奋的一件事,就是皇上竟然把郑国舅家给抄了,说是这位郑国舅假传圣旨,收受官员贿赂。单是这假传圣旨一项,就已经够诛九族的了。不过论起来,这皇上还是国舅的外甥,若是真诛九族,大概皇上自己都要掉脑袋。说书先生读的满嘴唾沫星子乱飞,下边听得众人也是聚精会神。等说书先生一说完,下边立马就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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