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嫂子急步进了长筵堂正厅,一边行礼一边就道:“太太,老爷把范姨娘撵去了庄子,这会儿范姨娘正出去呢,婆子丫鬟一个也没有跟着,行礼也没有收拾出来,正一副身子出去呢!”

站在屋子里的吴姨娘,苏姨娘,李姨娘等人听得心惊,面面相觑,她们都不知道范姨娘怎么惹老爷动了大气,或者说是,范姨娘惹了李斐动了大气,她们只知道范姨娘去了玉沁山房,然后李斐出来往曙蔚堂走,范姨娘追在后头一个劲儿的认错,错了什么也没有说明白,只是拦住了李斐的去路,拉扯着李斐,李斐的丫鬟阿芳阿菊制住了她。她们路上这一纠缠,经过的仆妇们都看着,忙忙往各处报去,没一会儿就听老爷动了火,随后大少爷又进了曙蔚堂。

她们这几个站在屋子里,是许氏招了她们过来,借着范姨娘失宠要敲打她们。她们几个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这个事,实在嘀咕不出来范姨娘怎么惹了姑娘以致老爷动了火儿。不应该啊,姑娘住进了玉沁山房范姨娘是可着劲儿的拍马屁,拍错了地方拍在马蹄子上了?

“这可真是的……”许氏捏着一方素帕叹道:“范氏也是十几年的老人了,老爷怎么不给她留份体面,看着清哥儿,也该给她留份体面。”

范氏生了庶长子,这十几年除了许氏就是她最风光了,这会儿撵去了庄子,一个服侍的人也没有跟着,穿的用的都没有带走一些,就那么被塞进马车里拉出去,宣国公府的规矩严苛,那不是换个地方继续好吃好喝的当姨太太,范姨娘在庄子里是要吃一番苦头了。

“太太!”许氏的幸灾乐祸之态显在脸上,朱妙华提醒许氏克制一些,又问柳嫂子道:“这会儿清哥儿在哪里?他还在曙蔚堂求情,还是跟着姨娘出来了。”

许氏也听着这一问,她是想知道范氏被朱钦厌弃到了何种地步,朱清求不了情,范氏才会真正被撵出去。

柳嫂子摇摇头,道:“下人们都被遣了出去,姑娘已经回了玉沁山房,大少爷还没有出来。”

曙蔚堂捂得严严实实,要打听些什么,真不能够,曙蔚堂风起雨涌的,在长筵堂望过去,就是云山雾罩了。

又过了一会儿,前面又传来了一个更加心惊的消息。

朱清挨打了。

背上血淋淋,也不知道朱钦用什么东西打的,都打烂了,躺着被人抬出来。

许氏都听得愣住,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打得那么狠?”

先前许氏以为是范姨娘犯了错,但是现在朱清被打成了这样,朱清也是有错了,可惜曙蔚堂密不透风,她也不能知道朱清犯了何错。

朱妙华就镇定了一些,还关切了几句,问那一边可请了大夫。

大夫自然是请了,请的是京城一等一的好大夫,不过这一顿打的,那里收拾停当,兄弟姐妹几个纷纷过去探望,隔着帘子就看见朱钦趴着晾着伤口,红肿青紫一片,不知道养多久才能好呢。

许敏挨着朱妙华走,轻声问道:“姐,这两人是招谁惹谁了?遭那么一场罪。”

明着是招惹了李斐,可是不应该啊,范姨娘和朱清怎么可能去得罪李斐呢,宣国公府上就这两个人,最不可能得罪她。

朱妙华闭着嘴没有说话,前头李斐和宋多福正走过了,身后她们的丫鬟捧着东西。

“听说姐姐本来在父亲身边,姐姐走得早了些。”李斐等一众人近到身前,朱妙华遗憾的说道:“有姐姐在父亲身边劝着,父亲兴许能消些怒意,下手轻些。这身边没个相劝的人,直把清哥儿打成那样,大夫说光在床上就要躺大半个月呢,再说了,大动肝火于父亲也不好。”

李斐的双手拢在衣袖里,慢条斯理的道:“朱清犯了错,既然犯了错后果就得自己担着,是骂是打,他自个儿受着,便是刮下一层肉来,他也得为自己犯的错受着。”

朱妙华心颤了一下,蹙了眉头。

许敏从朱妙华的身后侧往外走了一步,左手在右手的袖子里一掏,掏出一个没有巴掌大的铜胎鎏金手炉,双手上下捂着说道:“清哥儿是犯了错,只是这件事情发出来,眼下看着好像和表姐有些关系,现在清哥儿被打成那样儿,表姐也不劝一劝,搁在外头那些不明所以的,还以为是表姐不慈弟弟告的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