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看着选的时候,那一天……”宋多福巴巴的望着程安国,一句话在心里来来回回的转过了才道:“那一天你可看见过一个模样标志的姑娘?”

程安国的脑海里,原以为清丽脱俗,单纯美好的许敏已经模糊了些,他平心静气的和宋多福对坐着说道:“殿下身边的每一个人,除非是殿下自己特选的,每一个人遴选近身,首要的一条,便是家世清白,不仅是自己本人从无劣迹,祖上三代直属亲眷皆无一人作奸犯科。”

宋多福眨了眨眼睛,安静的听程安国说下去。

程安国理了理袖口,巴掌朝外,可以看清楚他的掌心和指节有好几处因为习武而磨出的厚茧,他的面容俊朗又冷肃。

“我身为襄王府仪卫正,我的家世尤其要清清白白,我自己一人的忠心还不够,我要保证,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妻子,还有我日后的孩子,都要对殿下忠心耿耿。那一位自称是宣国公的内侄女,那么是许姑娘了,那天我确实在铺子里见过她,就在我买手炉的时候,恰好遇到她。”程安国眼神沉了沉,又勾了勾唇笑道:“我确实也不能否认,许姑娘长得美艳动人,让我印象深刻。不过我选妻室,首要的一条,家世清白,许氏和李氏早年有过节,如今两方也没有和解的意思,这便是家世不甚清白了。一个家世不甚清白的姣好女子,我看了便是看了,再没多余的念头。”

宋多福暗暗把两只手紧张的扣在一起,家世的这个问题,她是有想过的,但是她的家世也很不好,士农工商,这种差距深刻的印在她的骨子来,也在宣国公府感受到鄙夷,说起小商贩,那是满身的铜臭气,说起读书人,那是满身的书卷气,后者听着就比前者高贵高雅,所以她是不能拿家世说事的。

程安国的眼角垂下来,伸手覆盖住了宋多福相互扣着的双手,道:“宋家很好,宋老爷做生意诚实守信,一家子包括相互来往的亲戚们,是有些粗俗鄙陋的地方,这些都是小毛病,无伤大节,总归来说还是老实本分的,这样就可以了。”

宋多福心头一震,眼睛特别的亮,压着程安国的手马上说道:“我会告诫爹娘,也告诫叔叔伯伯三姑七婶那些长辈,叫他们继续老实本分,莫失去了节义。”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很好。”程安国的口气轻松了些,复又有点复杂的道:“许姑娘……这一位姑娘可能不像外表那样纯善,这些一点点的,眼下看来只是针对你的别有用心的话,如果李姑娘还不知道的话,你也别藏着掖着,拿不准该说不该说的话,那都是要说的话。”

“我知道了,我今天晚上就和斐斐再说一遍。”宋多福笑道,先前她不和李斐说,是不想依仗李斐维持她和程安国的关系,现在程安国是问心无愧,才说得那么坦荡,宋多福心里高兴,甜甜的笑了出来,两边显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程安国被宋多福这一个灿烂的笑容感染着,自己也随着露出笑脸,犹如刀裁般刚毅的俊面瞬时柔和了几分,他的目光落在了放在石凳上的小包袱,拿过来打开来,看见里面是一尺高的长靴,脚底板盯了掌钉,用是鹿皮,里面垫了两层烧绒料子,针脚压得整整齐齐。

程安国夸了一句好手艺,谢着宋多福道:“我身上的一线一厘要么是下人做的,要么买外头的成品,还没有得别人特意做过的东西。”

宋多福含笑着底下头去,没得过别人的东西才好呢。

程安国不是那种意思,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母亲手艺也是不错的,不管是做鞋还是做衣裳,不管是描样裁剪刺绣,样样都好,可是母亲自进宫以后,父亲,姐姐,还有我们兄弟两个,再没有得过母亲做的针线。”

程安国的母亲程太太自进宫当保姆以后,衣裳鞋子,程太太都可着给襄王殿下做了,事事以襄王殿下为先,襄王之后还有淑妃,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他们母子身上了。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程太太可以说是弃夫舍子,一心事主,才给他们程家带来了晋升之阶,都做到这一步了,忘记一个以为可意的明媚少女,对程安国来说,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宋多福低着头满面通红,羞涩的说道:“我别的不行,针线活儿是还行的。”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赵彦恒先喜后怒,立在马上对门口的几个小厮发火道:“你们怎么没点儿眼力,请李姑娘进宣德堂都行,就这么杵在门口了!”

几个小厮立刻请罪。

李斐掀起车帘子倔道:“我不是杵着等你的,宋多福在里头呢,说完了话就出来。”

赵彦恒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李斐刻意清冷的双眼,满心欢喜随之红光满面,迅捷的下马,三步就冲进了李斐马车里,把李斐拦腰抱住,让李斐胯坐在自己的双腿上,他支着上半身,眼睛发亮,呼吸渐紧,不由分说就碾着李斐的唇吻了吻,然后喜滋滋的抚着温润的唇,像吃了一斤蜜糖,甜腻腻的道:“你是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