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公转告公主一句,说王爷领了公主这份心,将来岁月悠悠,姐弟两人荣辱都在一处。”

方樵的耳畔响起襄王妃郑重的话语,精神忽得一凛,屈膝俯首向襄王叩拜,方告退了出去。

赵彦恒略微腥红的眼眶看着站在一侧的李斐,似有话说,又无颜以对。

李斐倒是没有那么愤懑的情绪,勉励一笑道:“我说错了什么吗?寿春公主与王爷,王爷和我,荣辱都在一处。”

赵彦恒还坐着,他张开手臂就环抱住了李斐纤细的腰肢,他的脸抵着李斐腰间的络子,眼神颇为黯然的说道:“你原是公府嫡长,却沦落边陲,当年我看着你心里想着,日后你嫁了我,我绝不让你再受委屈。这事我显然办不到,对不住你。”

“当年我哪里委屈了。”李斐捧住赵彦恒的脸,真正笑起来道:“你都不知道,我生活的有多自在快活。而今虽然有些许委屈,是为了换回将来更多的自在,不是吗?”

若赵彦恒大业可成,当皇上还能不自在。虽然皇上也是难为,总比一辈子为襄王自在多了。

赵彦恒被李斐感染着露出一个笑脸,道:“是,你说得极是。”

李斐眼扫了一摊一塌糊涂的饭菜,安慰道:“既然如此,你也无须生气,无须自责。自孙氏嫁入皇室,你和她见过几次,说过几句。你是谨守礼数的小叔子,自然不知道嫂子的事。所以你进宫做什么,没得你眼盯着她,紧追着她,挑她毛病的道理,这不成体统。”

做小叔的又哪里去知道嫂子和他人偷情,那是对孙玉燕留心用意的人才会发觉。所以这种事不是赵彦恒藏头缩尾,是只能寿春公主出了这个头。

遥想起前世的一无所知,赵彦恒只得忍耐着,苦笑道:“是这个道理。”

“那就让人收拾收拾,再传膳吧。”李斐若无其事的道:“发什么邪火,我还要吃饭的。”

赵彦恒相视一笑,终是恢复了平静,和李斐慢条斯理的用了一顿晚膳。

饭毕天色趋暗,李斐让董让去卫王府,公主府走了一趟,细问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实在不怎么样,卫王妃割腕割得狠了,一度传回来生命垂危的消息,几个太医商量着救治,这种时刻去卫王府也是添乱,直至第二天晨光微曦,卫王妃安然度过了危险,李斐才过府。

先到寿春公主府,一向刚毅的寿春公主脸色是脂粉也遮不住的憔悴,神情又是鄙夷,说道:“万幸是救活了,本宫虽然是个尖酸霸道的,却要让她死也死个明正典刑。”

李斐坐下来也不吃茶,轻声细气道:“不知道五哥受不受得住,能不能理解和体谅,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寿春公主眼底一片阴翳,咬牙道:“皇尊是所有皇室子孙的尊严,便是五哥再怎么样,也容不得孙氏。”

李斐逐不在多言,甚至将这其中最可怜的卫王狠狠心忽略了过来,和寿春公主一起过卫王府。她二人是来晚的了,知道卫王府割腕自杀,卫王妃的舅母怀宁侯曹夫人,卫王妃的二妹,去年嫁了一位翰林院庶吉士的孙玉芝早早就到了,还有皇室中的诸位王妃,吴王妃荆王妃景王妃都到了。上次阿芳的丧礼,卫王府中一个侍妾,吴王妃和荆王妃就没有出现过,景王妃也仅仅是为了调停卫王妃和寿春公主的关系才现身,这一回王妃们都凑齐了,可见孙玉燕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果然,一见到差点逼死了自个儿外甥女的寿春公主,曹夫人连君臣之礼都不顾上了,向寿春公主横冲过来,道:“公主殿下,我没有女儿,卫王妃自幼是我养着的,如我女儿一般……”

没让曹夫人冲到寿春公主身前,方佩仪就命了左右将曹夫人拦住了大声道:“公主驾前岂可放肆,曹夫人自重。”

孙玉芝紧追的曹夫人,拉着曹夫人的袖摆哭道:“舅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要是孙玉燕真的失了卫王妃的名节,她们孙家的女人还有活路?历来这样的丑事,都是连累一族的女人。

曹夫人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妇人,那是泼妇类型的,她转身一巴掌就重重的打在孙玉芝的脸上,道:“你大姐真是白白疼你了。”

将孙玉芝扇到在地,曹夫人转身对着寿春公主就凄厉的喊叫道:“我这就回府,把几个孙女先掐死,我再一头碰死了,才落得干净……”

孙玉燕的品行要是有问题,教养了孙玉燕的曹夫人会怎么样,怀宁侯府的孙氏女又有什么前程。所以孙玉燕早已经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站着许多人,一倒倒一排,这也就无怪乎曹夫人声嘶力竭,孙玉燕栗栗危惧。

寿春公主不和曹夫人这个泼妇论理,径直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