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慎高大的身姿矗立了片刻,然后倏然单膝跪地,道:“父亲,不若我们远离了这场纷争,辞官回老家,为祖母守孝三年!”长兴侯府的太夫人,在今年七月初去世。

长兴侯夫人心头一紧,立即道:“这怎么行!”

三年之丧,达乎天子,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这话要是真正一丝不苟的执行起来,躺在棺材里的父母都死的不安心,所以汉文帝遗诏,让汉景帝以日代月,可见不遵守丧之制是从天子开始。

金革夺丧,武职的官员自来无三年终丧之期。

文职官员,若是施政中没有大过,也是解官服丧数月,全一全名节罢了,官场上自有不成文的,三月既夺丧起复的规矩,真正在家里窝三年的,那不是他孝顺,而是他已经失势了!

所以长兴侯和范慎,只是请了百日的长假给太夫人守过热孝,两人的职位,长兴侯的扬威营都督,范慎的扬威营都指挥,都还是在的,但是回了老家守孝三年,扬威营中的职务就必然会被别人顶替。

长兴侯和范慎的位置,可是范家的根基所在!

范慎沉声说道:“母亲,此事儿子已经想了好几天。如今的局面,景王府已经失势,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可强求,也不能立刻的改弦更张,投靠了襄王府而失了节气,所以对长兴侯府来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已经是幸事,在三年之内,想来……”

要说这话,范慎顿了顿,轻声说道:“想来皇上百年,皇位更替已经完成,新帝对我等无过之辈,也不会有太多的介怀,届时我们父子再去边疆戍卫一二十年,总能让新帝看见我等的忠君之心。 ”

还有一点,范慎没有明说。

把朱妙华禁锢在京城的长兴侯府,范慎于心不忍,但是他也不能违背父母的意志,索性带了妙华回老家,总比在京城自在一些。到时候,他还可以恳请父母,容他带妙华出去游历一番,待妙华看过了外头天有多宽,地有多阔,或许,心胸能开阔一些。

长兴侯捏了捏鼻梁,沉痛的道:“容我细思量。”

本朝的京营分十二团营,由十二位公侯伯分掌,这是范家身处一流世家的证明,而今回乡守孝,就意味范家被挤出了一流的行列,这对于长兴侯来说,是断腕之痛。

长兴侯夫人眼中泪光闪烁。不用长兴侯细思量,长兴侯夫人也明白范家已经随着景王府势颓,而且未来一二十年,都难恢复局面。

除了景王府还有吴王府,那惨淡的,吴王成了吴平郡王;吴王妃被废黜之后也不得自由,发往大报恩寺了此残生;吴王的女儿,要降为县主,因为郡主之女,只能是县主,所以永安郡主,要变成永安县主。

为了此事,赵彦恒和李斐去了寿春公主府一趟,探望那一天到公主府安置,就一直住在了公主府的永安县主。

寿春公主将二人引到花团锦簇的庭院,就为永安降爵的事不平,道:“当着你们两个的面儿,我要说句大实话。这件事要论最大的苦主,也就是永安了,你们都拿着她当枪使,最后还把她拧断了。”

这事把李斐也捎上了,李斐不做解释,她独自斜坐在阑干上,望着眼前半丈高的石榴树,这时节石榴花都谢了,结成了一个个金桔大小的十六国,粉白色的果皮儿,挂在枝头摇曳。

赵彦恒背着李斐,当着寿春公主的面儿,暗指了一下李斐,摇摇手指头,在指向自己频频点点头,最后对寿春公主抱拳拜了拜。

寿春公主理解了这个意思,就不在这件事情上撒气了,道:“我得为永安做主,不过我的面子不够大,做不了这个主,老七,你得出了这份力,把永安的爵位重新提上去。”

赵彦恒硬着心肠,道:“二哥的爵位用不得擢升,是母后说的,那么二哥的女儿怎么还能当郡主。”

寿春公主气头又上来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