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打扮过的许越今天显得很精神,头发上还临时抹了些发胶,在头顶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油光发亮,而站在身边的李菲也是一身连衣裙显得孑然独立,清丽不可方物。

拿着早已经对好的台词,两人开始了朗诵。

不得不说许越在很多方面确实是很不错的,学习没得说,长得唇红齿白,就连声音也很好听。

他的声线宽广,中音部分很厚重,这样在读一些煽动性的语言时显得很有感染力,而清丽的李菲双颊微红,用稍显清脆的声音接着台词,两人相得益彰。

“又是一年毕业的季节,又到一年离别的时刻,许多的不舍与依恋萦绕心间,这个美丽的校园带给我们太多的珍贵回忆,真的要走了,心里不免有丝丝难过的情绪在躁动着......”

许越声情并茂的大声朗读着,时不时偏头看一眼笑颜如花的李菲,而李菲也会偶尔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许越现在感觉好极了。

看着下面座位上的老师学子们随着他的声音不住点头,特别是一些女生听着他煽情的朗读开始暗自垂泪,他就觉得自己现在的魅力爆棚,让人喜欢的指数已经天下无敌。

“接下来,就请我们第一个表演的同学上台,他表演的节目是快板——毕业那些事,表演者:孙晓飞。”

许越迫不及待的宣布着演出的开始,等待着他与她节目的到来。

孙晓飞是一个瘦高个子男生,斯斯文文,长相普通,学习成绩普通,属于仍在人海里立马就会被淹没的角色,他似乎很少这样子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自己,所以站在教室的中间说话有些磕巴,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用幽默诙谐的语言将毕业季学子们之间的一些趣事以快板的形式说了出来,引得台下一阵大笑。

柳相对坐在角落的位子上仔细的听着他的表演,感觉有些不一样。

这个男孩子语言严谨却不失幽默,控制情绪很好,敢于在公众面前展示自己最优秀的一面,是个人才。

在以后一个接一个的节目中,柳相对逐个分析着上台表演的学生,与他记忆里这些人的后世印证着,然后在心里想象着每个人以后性格的走向和际遇,以至于习惯性的忘记了喝彩和鼓掌,那种神游天外的神情让身边的章墨海诧异不已。

柳相对觉得这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这是作为一个重生者独有乐趣,虽然这种乐趣无法与别人分享,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下一个节目,口琴吹奏,罗大佑的《童年》,表演者,李菲。”

许越站在教室中间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然后她潇洒的一伸手,请上了早已准备在旁边的李菲。

四周掌声响了起来,有些热烈。

李菲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成绩很棒,属于颜值和成绩呈正比的学生,她在所有师生心目中的印象相当好。

李菲站到中间先是冲着周围的老师和同学鞠了一躬,然后将口琴轻轻的放到了唇边,随着周围掌声的逐渐平静,悠扬的声音从哪个短小的乐器中传了出来。

李菲应该是有一定的音乐功底的,可以看得出她对节奏的掌握很好,虽然有些地方的转折还显得有些生涩,但这并不能掩盖她吹奏的整体效果,以至于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很多学生都站了起来,特别是一些男生,他们甚至跳到了凳子上扬起了手鼓掌。

掌声如雷,夹杂着喊叫,让在座的几位老师也都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他们都是过来人,怎么能不理解学生兴奋的原因,李菲在这些学生的青涩年华里就是女神的化身,在他们压抑的求学生涯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他们愿意将她看成是心底的偶像和天空中的星,愿意报以最真挚的掌声和最热烈的回应。

柳相对看着李菲转身下台不经意间投过的一瞥,也报以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这是一种鼓励,虽然无声却让人温暖,李菲转过的脸上有些绯红。

他们之间的这种小动作全都落在了许越的眼睛里,他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然后抱着吉它走到了中央。

“各位同学,下面由我来为大家弹唱一首歌,真的很巧,跟李菲同学的是一样的,也是《童年》。”

他坐到准备好的凳子上抱好了琴,向着角落里的柳相对看了一眼,开始了他的弹唱。

柳相对一脸平静,这时他的思绪又开始了魂游天外。

柳相对是一个感性的人,常常会因为一个场景,一首歌,一些语言而陷入某些情绪,他现在就陷在了一种怀念的情绪里面。

《童年》这首歌是后世的柳相对教自己的女儿第一首正式的歌,出乎意料的是女儿似乎特别喜欢这首歌,刚学会那时候只要柳相对下班回家,女儿总会要缠着他,用幼稚的童音给他唱一次。

吐字还不是很清晰的女儿总是能把柳相对唱的笑起来,然后给她逐字的纠正发音,这时女儿会爬到他的身上扬着脸问柳相对歌词里的诸葛四郎和魔鬼党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她年幼的心思里,只知道五彩的画笔,蝴蝶,万花筒和秋千,其它的,她还不能理解。

这时候的柳相对总会笑着说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长大是一个很普通的词,柳相对觉得这很自然,他注定会陪伴着女儿长大,然后看着她越来越漂亮,越长越大,然后出嫁,然后在她出嫁那天她也一定会哭,而自己也会给她梳头,盘起她的长发,祝她幸福。

生命是无常的,被人们念念于心的东西抵不过生命中的偶然,现在的柳相对,永永远远也没有了陪着她长大的机会。

他只留在了她的童年里。

他想替她盘起长发的理想,就像风中的泡沫,被轻轻的一吹,便破裂的了无声息。

柳相对低下了头,他想着女儿,想着世间是不是真的有鬼有神,能够穿透时间的壁垒,将自己的思念准确的传递给那个世界的亲人。

可想着想着他就颓然了,他用了两世的时间,也没能验证到这些存在的真伪。

于是他轻轻的将手放到了桌面。

他想象着那块叫做三生的石头,想象着所有父女母子三生三世的缘分,想象着手里的那条缘分的线就这样的穿越了时空,将前世今生的自己串联了起来,于是他紧紧的攥住双手,攥紧了这条线,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