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恢复的时间比我预料的更早,可有何变故?”在四面通风的屋子里,独属于寒冬的阴冷湿气随之而入,却无法撼动屋内的两人。

秦老懒散地半躺在榻上,略带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萧未染,随即收回了目光:“恩,的确将焚血之毒解决干净了。”

“秦老之恩,在下没齿难忘,”萧未染的目光微垂,对于秦老有感恩之心,本来以为无药可救的焚血之毒在他即将自暴自弃之时,却是峰回路转的给予了他一条生路,近乎于他的半条命是秦老重新赐予的,至于另外半条命……

“只是我观你的性子与之前有些偏差,可是因为焚血之毒?”秦老呷了一口用灵力保温的热茶,几根竖起的茶叶浮浮沉沉,一派悠闲。

萧未染思忖了一会儿,缓缓道:“虽是因焚血之毒而起,主要缘由还是在我。”

秦老掀了掀眼皮子,示意他最好解释一番。

萧未染抱歉地摇头,坚决道:“我想等到时机成熟,第一个告知紫苏,还请秦老见谅。”

秦老了然一笑,道:“算了,你一向是个有把握的人,不说便不说吧,只是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有如此的儿女作态,真是难得。”

萧未染的笑容愈发温柔,竟有了些许的腼腆之意,然而对于秦老的调侃,却是不置可否。

……

白紫苏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万物凋敝的萧瑟景象,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迎来京城的第一场雪,想来她盛夏之际穿越而来,转眼间就是湿冷的立冬时节,仔细算来也不过半年光景,可是她居然有了恍然隔世之感。

待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越久,她便愈加迷茫,她不是白露晨这样的女主,有着既定的轨道前进而行,她在书外了解这个故事,但在书中却不了解这个世界,有时如局外人般透彻剧情,有时如剧中人般挣扎反抗命运。

然而,她究竟该做什么?

是杀了白露晨,追查白家灭族的真相,替白珏报仇雪恨……亦或是其他的什么目标呢?

“在想什么,居然这么入迷?”突兀的问话打断了白紫苏的思绪。

白紫苏转身看去,只见身形略微佝偻的秦老站在门口处,为她送来了一壶热酒,还带着泥土气息的酒坛子,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秦老咧嘴笑道:“萧未染那小子如今不适合喝酒,我只好找你来了,这可是我亲自埋入树下的桃花酿,你可有口福了。”

“多谢秦老的厚爱,我就却之不恭了。”白紫苏抿唇一笑,接过倒满了的酒碗,她扬起白皙细腻的脖颈,一饮而尽。

秦老见到白紫苏如此豪爽的模样,不禁笑着摇头:“你这丫头一向冷静自持,如今却有些乱了方寸,我也算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有何顾虑,不妨与我一说。”

白紫苏放下了酒碗,自嘲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忽然想到了……我这一生好像从未为自己活过似的,从前为了恩情亲情而逆来顺受,如今也是如此……可是让我为自己而活,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心里头总觉得不大快活……”

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没有往日的精炼明了,真真是一副茫然不自知的模样,素来清明的眸子望向窗外,除了依旧如故的桃花林,远处的群山岚雾朦胧,依稀望去,一派萧瑟之景。

秦老将酒坛放在了桌上,自己也顺势坐下,为自己斟了一碗酒,望着清冽酒面上倒映的面孔,苍老如斯,却是不在意的笑道:“找不到属于自个儿的活法,那你找到了自己必须死的理由吗?”

白紫苏微微一愣,旋即摇头。

“那就换个想法好了,既然找不到必须死的由头,那就慢慢活下去,多走走其他的路,总归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