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钟乳石上滴落的水珠哒哒作响,身后传来节奏缓慢的脚步声,萧未染抱着昏迷的白紫苏,神情淡漠地看向循迹而来的万俟。

万俟孤身一人来到此地,并没有那个所谓的巫师跟随,冰蓝色的眸子注视着萧未染,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又是一个?”

“又是?”萧未染好笑的问道。

万俟望向了白紫苏,又将视线回到萧未染的身上:“你和她一样,早该死去的人却活到了现在,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按照天意,一意孤行的下场只会更惨。”

萧未染的笑容愈发深邃了:“你就是传闻中的万俟,那个白泽养大的人类?”

万俟颔首承认。

萧未染笑得凉薄又讽刺,刻薄道:“到底是由一头畜生养大的,再怎么知晓万事万物,就算拥有一副人类的皮囊,行事作态也摆脱不了野兽的蒙昧无知。”

万俟握刀的手捏紧鞘柄,紧绷着下颌的肌肉,努力隐忍住自己的怒意,冷然道:“道歉。”

萧未染好笑的摇了摇头:“看吧,白泽教了你为人处世的准则,可你却始终不懂一个人的想法,倘若你是个真正的人,听到我刚才的话,不会觉得我无礼而逼着我道歉,而是应该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白泽是天地初分时的神兽,纵使如冥界的冥兽谛听一般知晓万物,却因为天生缺陷而摆脱不了本能本性,只知道因果证道,听天由命,纵使再修炼个万年,也不过是头法力高深的畜生罢了。”

“大畜生养出来的小畜生,自然也就只会像个傀儡似的,心甘情愿地任由天命这根线摆布着,从来不会想过为何有人宁愿逆天而为,为何有人能够挣脱天命的桎梏?”

万俟的神色变得极其难看,如萧未染这般语气坦然地说出狂妄之言,他虽不是初次遇见,却前所未有的冲击着他的心绪,深吸了一口气,万俟回答道:“我的确未曾想过,但也不需要知道,天道有序,万物从之,方才能让世间安稳静好,而你们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堤坝里的蛀虫和蚂蚁,必须要剔除。”

“知道这三界之中会有逆灵的存在吗?”萧未染没有去看杀机渐溢的万俟,反而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拂开了白紫苏脸颊旁的碎发,“因为对于我们而言,天道所指引的命途只有深深的绝望,唯有反抗才能窥得一线生机。”

“为了一己的苟且偷生,就要毁了天道因果吗?”万俟拔出了长刀,冰蓝色的眸子杀气四溢。

“命是自己的,与他人何干?换言之,别人的性命,又与我何干?”萧未染催动着南明离火形成了一道高墙,阻挡着万俟的无数刀影,在煌煌火焰之中,宛如一尊威严不动的魔神。

万俟的眼前只有无穷燃烧的南明离火,炽热地灼烤着他的长刀,他的肉身,甚至于他的道心。

他此生最恨的便是世人谈论自己的来历,是,他自幼父母双亡,是由神兽白泽一手带大的,他不通世俗,不解人情,可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旁人又不是自己,凭何就瞧不起他的养父白泽,凭何觉得他不是个人类而是个怪物?

他不是怪物,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