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多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小道士,寇谦之的徒弟们比他还紧张。

这么多年,寇谦之也经历过不少风浪,否则干不来这活儿。但眼前的局势,还真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令人糊涂,根本看不懂。

寇谦之的终极目标还差一点没有完成呢,他现在已经是天下道教领袖,但是还缺一个官称,那就是“国师”,基本就差一步了!

现在半路杀出一个小道士,很难说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毕竟对于皇帝来说,国师是个道士就行,真不见得一定要是寇谦之。

寇谦之发动了所有力量,去查那小道士的来历,结果忙活了几天,连个姓名都没得到。而宫中传出的消息更是令寇谦之心惊胆战,小道士被唤作“明玕”,几日里与皇帝同吃同住,便是亲兄弟也没有这么亲近的。

寇谦之去找了他的一位盟友,也就是北魏朝堂上一名汉臣,清河崔氏的崔浩。

寇谦之告诉他有这么回事,然后也不说自己的评价,眼巴巴地看着崔浩。

崔浩是重臣,极得拓跋焘信任,他十分淡定地说道:“天师稍安勿躁。”

寇谦之连忙整理了一下表情,恢复了道骨仙风,口中说道:“崔大人啊,你到底怎么看的?”

“我觉得天师多虑了,”崔浩其实早就掌握了这件事,比寇谦之了解得还更详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陛下让明玕写青词,是为了敲打你?”

寇谦之一愣,“啊?”

“你是被那明玕的存在吓到了,没回过神来吧。”崔浩说道,“你刚献上年号,陛下虽要用你,但也要敲打你,不可成为下一个佛教。”

寇谦之一琢磨,这不是说不过去,但是有什么证据吗?

崔浩道:“据我所知,明玕在你走后,根本没有动笔写什么青词,而且这几日,也根本不像道士,整日里吃吃喝喝玩玩看看,一起说他是个道士,我看他更像是一个穿上道袍的嬖宠。”

……我x,有道理啊!!

寇谦之豁然开朗,“崔大人高见啊!”

汉晋之时南风就颇为盛行,到了今时,更是成了风尚,举国上下,视为风雅之事。那明玕既然不会道法,又长得俊秀,还和皇帝同吃同住,真是不像能够和寇谦之争国师,明明就是一个嬖宠嘛!

那么他查不到这明玕的来历也说得过去了,可能是自幼就被养起来,调弄着,为了伺奉贵人的。

没想到皇帝以前只是不显山露水,其实也很会玩儿,还让明玕穿着道袍玩制服诱惑……

寇谦之和崔浩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寇谦之找到了答案,一扫忧愁,开开心心地回去了。

他的弟子们问他什么事情这么喜悦,难道是查到了明玕的底细。

寇谦之连忙警告大家,千万不要再去打探明玕的来历了,而且,要从此改变对明玕的态度。

在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们一定要先行动起来,争取到明玕的好感!

这就是紧跟着陛下的喜好,陛下喜欢谁,他们就捧谁。

寇谦之更是亲自炼丹制药,一旬后,匆匆进宫求见。

一般来说,为了适当保持自己的高人风范,寇谦之进宫的频率不会特别高,没什么事不找陛下。这一次,他是为了献药。

拓跋焘召见了寇谦之,黄竹就翘着脚坐在一旁。

寇谦之一进来,对拓跋焘行礼后,就主动对着黄竹也稽首,扯出一个混合着示好、我知道了、你懂的等等情绪的笑容,“……道友,呵呵。”

黄竹差点起了鸡皮疙瘩,觉得寇谦之喊“道友”的语气特别怪,很不自在地回了一礼。

“天师此来为何事?”拓跋焘问道。

寇谦之把怀中的小匣子举起来,打开盒子,露出里面两个瓷瓶来。

“贫道制了两样药,献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