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在场的商界头目人物达成了一致,徽帮、西帮位于安庆、芜湖的分号,并入光复银行,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连他们压库的银子都是军咨府借给他们的,这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军咨府将他们的债权债务一揽子包了下来,欠储户的存款由藩库存银支付,放出去的贷款由光复银行负责收回,如果有胆敢赖账的,由军咨府的临时军事法庭裁决。钱庄、票号的人员全部留用,而且算是技术入股,占了三成股份。

工业园区新建企业,愿意投资入股的给予税收优惠、减免地价,而且军咨府负责出钱平整土地、修整道路、供水供电、,提供一切便利条件。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柴东亮提议,由工业园区的工人代表、资本家、管理人员按照相同的比例组成管委会。如果军咨府和驻军有敲诈勒索行为,管委会有权力随时不经通报,直接会见柴东亮本人反应情况。

“我会派人在管委会装一部电话,直通军咨府工业园区可以自行组织护厂队,军咨府会派军官训练他们,再给你们发一百条洋枪,平时维持厂子的秩序,防火防盗,如果有驻军和官吏勒索你们,你们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们提供最直接的保护我们革命是为了让老百姓免受满清朝廷的盘剥,如果是我们革命党盘剥你们,而我又不能切实的给你们提供保护,那你们干脆就拿起枪反他娘的!大清烂了,我们革它的命,革命党烂了,你们也能革我们的命!”

满场哄笑,虽然知道柴东亮是说笑话,但是大家还是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杨士琦若有所思,一个政权把推翻它的权利交给了老百姓,那老百姓还有必要真的去推翻它吗?

就是不知道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都督,是真的有雅量还是沽名钓誉的手段?

杨士琦突然冒出一个令自己都感觉颇为疯狂的想法,不论这个柴东亮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起码手段颇为漂亮。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招揽到袁宫保门下呢?

这大清眼看是没几天活头了,能收拾天下残局的唯宫保一人,相信这个革命党的都督也心知肚明吧?

“什么革命,都是狗屁罢了!”人群里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众人一愣,四处搜寻声音的来源,柴东亮也觉得奇怪,居然有人胆敢在自己面前公然说革命的狗屁,这人活腻味了?

说话的人自然是杨士琦,他压根不在意周围人疑惑的眼光,旁若无人的道:“革命乃中国历史之家常茶饭。自唐虞三代起,做过皇帝的大大小小不下三四十家,革了三四十回命。好似戏台上一个红脸人鬼混一会,被一个黄脸人打下去;黑脸人鬼混一会,又被一个花脸人打下去了。皆乃借革命之名,行改朝换代之实也。”

负责组织的吴兴周老头吓的脸色都变了,他不知道是谁把这个狂生给请来的,老头用手杖敲着地板道:“你要是在街上说这悖逆言论,保管让你身首异处!”

杨士琦冷笑道:“如果是这样,不更证明了你们所谓的革命是何等的荒唐,不过是一群沐猴而冠的鼠辈罢了!”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都直勾勾的看着柴东亮。柴东亮心里明白,自己碰见砸场子的了,如果一声令下把这个家伙给抓了甚至给砍了,固然很痛快,但是自己苦心营造的开明统治者形象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这家伙是看准了自己不敢发作,所以才有胆量明目张胆的找麻烦!

冷静,冷静!

“满清统治中国贰佰六十年,进关伊始就颁布剃发令,辱我文教杀我同胞!”不待柴东亮发话,伶牙俐齿的陆凯抢先打起了嘴仗。

杨士琦哈哈一笑:“兄弟从九江来,刚进城就被人给抓了,不由分说就剪掉了辫子!若我胆敢不从,恐怕人头就要落地!满人进关,留发不留头,而革命党进城,留辫不留头,一丘之貉耳!”

说罢,摘掉帽子露出一个滑不留手的光头,自己抚摸着脑袋哈哈大笑。

九江不是柴东亮的控制区,而且柴东亮也没有颁布法令要求强制剪辫子,但是他也不能说,九江的革命党和安庆的革命党不是一回事,这话说出去也太打脸了!